杏衫女子(1 / 3)

西湖之滨,涌金门。

李记生药铺里,白若月与许宣聊着天。当她发现自己“恩怨未清”的缘由是一介凡人时,她已将“怨”舍去,只当自己欠这人“恩”。

白若月想知道自己这个恩人有何愿望,不论许宣是有冤家要复仇,还是有恩公要报答,只要是许宣想做但是能力不逮做不得的,她一定在不违反天条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

若是直接问来,怕是会当成图谋不轨的歹人看待,白若月已经打定主意,总归自己要等司贤和安和回来,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就循序渐进,先同这个凡人交个朋友。慢慢去了解他的为人,他所需要的东西,然后予他,满足他,将这恩报了,自己也便能升仙了。

药铺里对外的那一道墙,是由整片草药抽屉组成,每一个抽屉上都写了几味药材的名字,抽屉里依次有几个格子,放置着不同的药材。许宣进了铺子,便道:“白姑娘等我一下,我找玉竹来。”说着,登着一条长凳,在草药格子里翻找着。

白若月站在柜台前,问道:“许公子是此间主管,可是懂得医术?”

许宣笑答:“略懂皮毛罢了,只是若有人来看个头疼脑热的风寒,我能号个脉,浅浅斟酌几味药罢了。或是有人需进补食疗,我也能给出一二建议,什么药材药性如何,该与什么东西同吃,又该忌口些什么。”

“如此,也是厉害了。”白若月说着:“我师兄乃是松鹤堂的大夫,我同他也学了些皮毛,回头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探讨。我最近看着一些前朝留下的古方,颇有些疑惑。我师兄出去寻药,刚好可以请教许公子一二。”

“白姑娘客套了,”许宣拿着一杆极小的黄铜秤,拨弄了些玉竹片放在上头,从凳子上迈步下来,“这实在是当不得一个‘请’字。松鹤堂乃是临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医馆,能在里面做大夫的,那可都是为达官显贵谋长寿的。我同姑娘请教才是。”

又道:“姑娘且看这玉竹,新到的,极是不错,用来煲汤,对女子最是滋补。”

白若月看着那已被切成片的玉竹,停顿了一刻。她要看那玉竹的根部长成什么样,这都切成片了,什么都瞧不出来了。可想着许宣毕竟是在这药铺里做生意的,自己不能劳人家折腾一回,就说:“麻烦这些帮我包起来,只是还有一件,需麻烦许公子。”

许宣:“但说无妨。”

“我还想要整个玉竹根茎,未切片的那种,不知这铺子里,有也没有?”

“哦,晓得。”许宣一听,还有生意来,笑着应道:“有人买这东西,今日煮汤,就用现成的片。若要囤一些放到家里,以便日后用来,都是买整根的。毕竟这味东西,时常会缺。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后头仓库去翻找。应是有的。”

白若月打量着李记生药铺,显然,这铺子后面的掌柜是姓李的,这许宣不过是给掌柜售卖药材看铺的人。若他乃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命格,也许蝇营狗苟一世,大抵就为了房屋两间、店铺一个,也未可知。

若是如此,报恩倒也简单,帮他赚些银钱便是。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于此间的花费,全是师兄司贤所赠,半分没有自己所得。自己使着也就罢了,怎好再拿着师兄的钱,去给外人花呢?她得尽快找些赚钱的门道,若是许宣的梦想只是些营生,她尽力而为便是。

思量间,就见那玄衣锦袍的神仙走了过来。昨夜里闹得不欢而散,怎么今日又遇见了?白若月左右看看,这临安城如此大,怎么偏自己在哪,他就在哪,此人定是来者不善。

白若月语气冷淡,还带着防备:“你怎么在这里?”

青广陵在看见白衣姑娘转身的一瞬,心上怦然一动,可见她眼神中的不安和防备时,又觉得心上一紧。他不急不慢地寻着那个许宣的身影,嘴上冷冷回道:“看病。”

外堂和仓库间的帘子被人打起,许宣从内走了出来,看着铺子里又来了两个客人,心里由衷一笑,想来今日生意不错。见那公子在同白姑娘聊天,便问:“两位可是认识?”

青广陵:“认识。”

白若月:“不认识。”

许宣看着貌美水灵如湖夏芙蓉的小娘子,又看着这气宇轩昂如松柏挺拔的公子,觉得两人甚是般配。这种般配,是从外貌到气韵的一致,两厢比较,看看这公子,再看看自己,明显,白姑娘是自己心泛春情所不能的。只好心底一声叹息,若自己也投胎得好,必能与这小娘子共成一段佳话,何来如此心上凄凉呢。

他努力拘出个笑来,“想来两位还是相识的。”

白若月说:“昨日夜里见过一面,有些过节,谈不上认识。”

这话青广陵很不爱听,什么是“一面”,什么是“过节”,什么是“不认识”?明明昨夜见面时,这姑娘也认出他来,不是么?青广陵看着许宣,嘴唇微动:“两回,青城山下,还见过一回。”

“你……”这人好生有毛病,第一回是捉妖问话,第二回当自己是杀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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