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上梨院,柳咸嘉正在盘问上梨院的下人。大家都对裴幼溪的行踪茫然。裴幼溪是什么离开裴府的,怎么离开裴府的,无人知晓。
连近身伺候裴幼溪的丫鬟都说:“中午小姐要午睡,我给小姐盖上被子,出去拿扇子回来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我以为小姐偷偷跑出去出去玩,连忙告诉了嬷嬷和茴烟姐姐。”
茴烟也说:“我们几个四下找都没找到,不敢耽误,忙禀了上去。后面的事夫人都知道了。”
裴幼溪自己也心虚,疑心是天迹。母亲问起她,她两眼茫然不知,“我睁眼开的时候就在九步亭趴着,一抬头赵……那谁就来了。然后我就被掳走了。”
柳咸嘉挥退下人,沉吟地道:“这么说是有人把你打晕了,扔到了九步亭的?”她想了想还是不对:“会不会是那赵玺自导自演的?”
裴幼溪对此一无所知,她是真真不知道。
柳咸嘉暗忖,“如果是府外的人还好说。如果是府内出了奸细,我看此事不能善了……若不揪出来,你的安危怕还是不能得到保证。这样,这些日子你先同娘住在曲夏院偏房,等这件事水落石出了,再搬回上梨院可好?”
裴幼溪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笑着依偎在娘怀里说:“好!”
上梨院原先种着果树,裴幼溪母亲喜欢吃梨。原先这里就是一片梨林,后来裴幼溪诞生逐渐长大。义州太守府面积不大,柳咸嘉便割爱让裴宗把这里的梨树伐了,给裴幼溪盖了闺阁小院。取名上梨院做怀念之意。
裴幼溪五岁前住在曲夏院,五岁以后就住在上梨院了。没想到时隔十年,又搬了回来。
裴宗从前院回来神色凝重,见曲夏院一派乱糟糟的。妻女站在院中,他忙换上笑脸上前问:“这是在做什么?”他揽过女儿,执了执妻子的手。
柳咸嘉把上梨院不安全的事解释了一遍,她沉下脸说:“上梨院查不清就算了。我就不信我把阮阮接到了我们曲夏院,她还能莫名其妙失踪不成!”
裴宗深以为然,他摸摸裴幼溪的头道:“阮阮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柳咸嘉见丈夫欲言又止,忙把女儿支走了。她对裴幼溪道:“你看看你房间要怎么重新布置,娘的库房开了,东西尽管你搬。”
掐指一算裴幼溪今年都该二十一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只是刚重生回来心里害怕,这才有些依赖父母亲。如今心里安定了,哪能听不出来父母亲这是有话要说。
裴幼溪欢喜应是,假装离开。身子一躲,绕墙坐在了南边的窗户下。她暗忖着父母亲会回房说话,为了遮掩自己偷听的迹象,她还拿了个毽子把玩。
裴宗柳咸嘉夫妻进了内室,果不其然,他们关上门说话。
裴宗拥着柳咸嘉道:“嘉嘉,裴先孝被赵玺掳走了。”
“什么!”柳咸嘉目瞪口呆,她气急败坏道:“那个赵玺想干什么,昨天掳走阮阮,今天掳走先孝。他是人贩子吗?见一个逮一个。”
裴宗道:“不是今天。”他叹气说:“昨晚他就和我打招呼,说他把裴先孝带走了。我心里不放心,今天特意去书院等先孝下学。却听书院说裴先孝昨天晚上就不见了,大家还以为他逃学了。见我来寻,书院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还说要报官。”
“你就是官,还要报哪个官?”
柳咸嘉急得团团转:“那你快去长淮要人啊。”
裴宗道:“不急,我先给我认识的将领写封信。昨夜赵玺说过,他把裴先孝送去参军了。我看看他在哪只部队里。”
柳咸嘉说:“别是编到他的叛军里了。”
裴宗沉吟道:“应该不会。赵玺爱慕阮阮,裴先孝是阮阮的正经夫婿,青梅竹马,只差成亲。他应该是不愿意和裴先孝脸对脸的。”
“再者说,行军打仗,总有伤亡。把裴先孝留在他军里若是有个伤亡,这不是和我们裴家结仇吗?若是专门让人看着他,养尊处优,也不是赵玺的性子。”
柳咸嘉发愁道:“陇西这么大,赵玺到底把他塞到哪个军去了?”
夫妻二人这厢说这话。
窗外的裴幼溪震惊不已,她百般不解。
赵玺昨晚还杀了个回马枪,又来拜见父亲了?
义兄他前世不是自己投军的吗,为何今生是被赵玺拐走的?
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原本的事情走向。
裴幼溪攥着毽子,有万千疑惑于心,不知该问谁。佛教说有因必有果,裴幼溪这个因变了,果却千变万化,和前世发展一致,细节又各不相同。裴幼溪隐隐感到不安。
她不知这对自己、对裴家来说算不算一件好事。
前世裴先孝是平安无事的,他投身去参军也是为了躲避婚事。今生这层窗户纸不曾被挑破,裴先孝就离开了。
裴家这一生,只要裴幼溪能保证远离赵玺,她这一生、裴家上下大抵都是安全的。
裴幼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