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白以京稍微怔愣了一瞬,视线范围之内忽然出现了一道她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身影,男生目光隔着距离看着她,紧接着往下挪移,冷淡落在她脖颈上那只手上。
祁声受不了孟息隔两分钟就跟他讲话,想躲进白以京房间里,平时都落锁的门被他随便一扭就打开,他没看见人,忽然想起来闻净远出门的神情,直接去了对门,看见一室混乱后,又冲下了楼。
等他走近,闻净远恰好擦干净收回手,不动声色把纸巾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
两个人坐得极近,亲密无间的样子。
按照平时白以京对待陌生人的冷漠劲,她不会和不相熟的人亲近,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闻净远起身,面色如常看了祁声一眼,又低眸看向垂着头不语的白以京,语气温柔至极:“虽然才见过你两面,但是我已经可以推断,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不用因为一些外界因素改变你自己,你这样就很好。”
姗姗来迟的孟息一来就听到这段话,作为旁观者不由得发出一连串“哦”的波浪声浪。
而祁声的脸直接黑到底了。
白以京嘴唇颤了颤,抬眼,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谢谢。”
等男生离开后,她不敢去看祁声的脸色,一张脸苍白如纸,为什么呢,她怎么敢想自己竟然真的把越舒的话听进了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就像她说的那样卑微。
她甚至自暴自弃了,孟息才是和他最般配的人,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仗着和他家有点渊源,才能靠近他的卑劣小人而已。
这一瞬间。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两人从小到大一起上下学的场景,他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对她说难听话的人都教训一遍。
祁声永远都是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因为他,她才拥有了祁父祁母的关照,以及江池他们的玩笑打闹陪伴。
好像是真的——
没有他,她什么也不是。
孟息不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祁声,外面多晒啊,我们赶紧回去吧,就让她一个人在这晒太阳。”
男生神色眼睛都不驯,看着女生沮丧低下的脑袋,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愤怒也消耗殆尽,只剩下追下楼的焦急担忧。
他没搭理孟息孜孜不倦的话,居高临下朝白以京伸出手:“回家吧。”
视线内出现一只指节细长的手,白以京想握住,另一只手却忽然闯进来,像个不速之客把祁声的手截胡,只一秒,被甩开。
“祁声!你没听到刚刚闻净远跟她说的话吗?我们过来很明显就打扰人家了,我认识他很长时间了,他不是那种对谁都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不是我们过来,他俩说不定已经成了。”
孟息说的不是假话,她刚过来听到好朋友说出那种真诚之余又暧昧的话,也是震惊得瞳孔地震。
祁声甩开她的手,在衣服上蹭一下,语调轻佻:“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我说真的!”
“哦,我不信。”
两个人互怼了两句,白以京早就听不下去,直直站起身就走。
她忽然想回去让越舒多骂她两句不自量力,于是一跑上楼就直冲进了她自己家,对门的大门敞开着,五十五从里面狂奔出来,跟着她跑了进去。
晚两秒上楼的祁声,微喘着气,眼睁睁看着门在他眼前重重合上。
门从里面被反锁,备用钥匙也不见了,他只能靠着门,低头编辑消息。
他心里大概知道又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每回见到她准没好事,只是具体不知道她又被刺激到了哪。
又是为什么躲着他?
回想起闻净远说的话,他看上去了然于心的样子,连他都知道,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等了两分钟,手机屏幕亮起。
「没事,我回自己家了,过两天我会去和叔叔阿姨说。」
祁声眼中蒙上一层阴翳,手接着打字:
「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说。」
事情原委他其实不用弄得太清楚,看着她这两天的表现,他就能猜出来。
她耳根子软,想的又多,一定是把那些话听进去了,陷入某种僵局,矛盾又不肯放过自己。
因为她想不通。
门内,白以京把窗户都打开,房间里已经没了男人和女人的踪影,应该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留下一室的旖旎痕迹。
她忍不住干呕,看到祁声发来的消息,回了句:
「我不想说。」
回完消息就径直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没带手机,不记时间,足足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
一出去,就见客厅白炽灯刺眼,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黑发有些乱糟糟的,翘起一撮毛。
白以京稍微有点呆滞,就见那人转过头,手指圈着一串钥匙,来回晃了晃,动作说不出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