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告诉我们,她还有多久好活。”迷迷糊糊之间你听到你的父亲这么说,边上还有你母亲的啜泣声。
“看她身上的义体情况,排异反应出现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她还在吃药抵抗,药一停就不行。要么拆卸义体当一个残疾人拿着补助金等着老死,要么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是你没听过的医生的声音,“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肯定会满意。”
“…….什么办法?”你父亲的声音格外冷静,像是早就知道。
“公司不是一直在劝你们签你们小儿子的合同,你们一直不同意吗?”你努力挣开一点双眼,隔着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陌生的医生反着冷冰冰灯光的眼镜,你父亲冷漠的侧脸。
医生推了推眼镜,接着开口:“现在你们的大女儿这样,刚好是我们的研究方向,我可以和公司上报,让他们把合同改成你们大女儿的。”
“……”你的父亲一时没有说话。
“……让我们回去考虑考虑吧?”你的母亲沙哑着嗓音开口。
这是你最后听到的话。
你觉得你也能理解,现在的你好像用处并不大,让一家人能够幸免于难,假如你最后死在了研究台上他们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
你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公寓,四口人住在勉强算得上三室一厅的地方。你的父母失业以后就带着你们在这里租了一个小房子,这里租金不高,但环境也称不上好。
你的父亲和母亲看上去像是在你床边坐了很久,看到你醒来,就关心的凑上前来。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们看上去并不知道你听到了他们和医生的对话。
你看着他们。
“……我以为中间人把我送到金南俊那里了?”
“……”你的父母没想到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是公司,他们架着我们然后拦下了你中间人的车,用枪抵着他的头让他滚……”父亲说到这里,看到又开始哭泣的母亲,揽过她接着说,“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我们没敢看,只听到一声枪声…….”
你无力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泪从眼尾滑下,划过发丝落在枕头上。也许你也意识到一旦碰上公司,你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一团糟,但你没想害了一个无关的人的性命。你感觉你的心上好像压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沉重的你都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这么努力生活?为的就是摆脱这糟糕的一切,但你最终发现,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公司的爪牙就始终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你有一种预感,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不会太晚来到。
你的父亲好像看透了你的想法。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看见你的父亲捏紧的拳头,他和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爬上了岁月的纹路,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开始长了白发,身躯也逐渐佝偻。
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世界,义体可以拯救大部分的病症,但是却不能阻挡人的自然衰老。
有了你的父母的支持,你可以专心于自己计划要干的事。
金南俊并不知道你上次出任务发生排异反应之后的事。他还高兴于你和你的义体适应良好,你因为排异反应去找他的频率都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最近你有严重的排异反应吗?”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啊那就好,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
“可以啊。”
没有任务的日子,你们经常会约着在他诊所所在的那栋楼的天台一起喝上几瓶。
挂了电话,你吐了口唾沫,按下马桶冲水键,洗了把脸让自己的眼睛看上去没有那么红。然后随意抓了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就这么出门了。
你还是没能买车,不过好在今天没有下雨,你难得的坐了一趟观景悬浮列车。
这是一座充满高楼大厦霓虹灯彻夜不眠的城市,所有人在这座城市的脚下讨生活。你看着观景列车穿梭在高楼之间,高楼的玻璃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刺的人眼睛生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已经腐烂的内里,看着底下没什么特别的街道,但其实充斥着暴力犯罪。
但是你又是爱着这座城市的,你在这座城市生长。你走在街上能看到被人围成一圈的最里面,是断了一只手还坚持不装义体正在跳舞的人;每到晚上就会有的夜市,年轻的女孩子们互相讨论着今天吃什么;还有举着牌子在公司门口游行的队伍。
平凡的你坐在平凡的人们中间,度过平凡的每一天。
你到诊所楼下的时候,离和金南俊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怎么来的这么早?天都还没完全黑呢。”接到你的电话暂时关了诊所门下来的金南俊问你。
“想着出门看看风景,就去坐了观景列车,结果一圈兜下来到你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