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觉得现在开玩笑的可能是自己。
因为伊尔迷现在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本以为整个事件在她对伊尔迷放话的那一刹那,就结束了的。
她都说了以后不要伊尔迷管了。
以她对伊尔迷的认知,伊尔迷应该冷冷的面无表情,然后就不再管她才对,毕竟她就是一个麻烦。
但戣透露伊尔迷当时竟然想直接追过来,是基裘阿姨和席巴叔叔阻止了他出现。银总有一种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感觉她进入贪婪之岛后别人嘴里形容的大哥,和她印象中的大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总之很反常。
所以出来之后,她就更不敢回酷酷戮山了。
她在贪婪之岛上思考了很多,有关于酷酷戮山和伊尔迷,最终只想通了一点,就像伊尔迷所说的那样,如果安心躲在戣背后,躲在酷酷戮山里,那么她永远只配做一个没有选择权的小孩子,即使没有人听她想说什么,也没有资格觉得难过。
她永远会是一个姓氏模糊的影子。
所以,尽管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她还是在贪婪之岛上就做好了决定。
她要暂时离开酷酷戮山。
刚刚那一瞬间,她脱口而出一句原来戣没有在开玩笑,可是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这句话也很奇怪。
没人会拿伊尔迷大哥开玩笑的,一点也不好玩,字面意义上的不好玩。谁会拿生命开玩笑呢?
银感觉自己要遭殃了。
深黑色的眼睛锁在银身上,伊尔迷像是要把她五官的每个细节都观察清楚。
她照过镜子,虽然不想承认,但她长得像金,就是那种融入森林中魔兽都不会注意毫不值得推敲的长相。所以她从来没有被这么长久的凝视过。
让人有些不太自在。
审问?又不太像,因为也不是审问的时候带着的那种有杀意的气场。但也浓烈得很让人不舒服,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甚至觉得被某种沉重的黏腻的东西掐得喘不过气来。
她出于本能地推拒了一下伊尔迷。
但瞬间她的手腕就被捏得更紧了。
虽然被捏得很紧也很疼,但银却不知道呼救,她只在凝滞的氛围里长大眼睛和嘴巴,微微喘息,如同一只溺水的鱼。
直到伊尔迷自己发现了被他捏得青紫的手腕,才自己松开了手,却也没允许她逃到太远的地方,而是用双臂架起了一个不容逃脱的困局,但没有开口。
问为什么不回家么?酷酷戮山从未是她真正的家。问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与他无关?但是在长达几年的收养时间里,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与他有关。
困在身体下的小女孩一边喘息一边眼睛不安地转动,明显在思考着凭她的脑袋想不出的对策,所以她露出了一个显而易见困苦的表情。
咳嗽了一下,她似乎终于忍不住尴尬的沉默,但一开口又是十分敏感的话题:“我,看到那个合同了。”
但是她看到得太晚了,以至于花费了片刻才重新理解了这几年自己的角色,用了一个下午才消化掉,然后大概还要用很久来难过。
“我,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她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今天出来前她抽出来带在了身上,总有种今晚能用上的感觉。
银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伊尔迷。
“这么多年麻烦伊尔迷大哥了,如果我知道的话……”她声音轻轻地道,“我会更听话一的。”
如果知道这是一笔交易,知道是寄养,知道监护人姓名是伊尔迷的话,她会更加听话一点的,努力不做他职业生涯里的污点。
可她刚开始以为是做客。
然后久而久之,因为太喜欢揍敌客了,又忘记自己是一个客人。
伊尔迷还没有看到那张纸就知道她要拿什么,她和他之间唯一的那张合同。
但是她犹犹豫豫地掏口袋的时候,伊尔迷并没有反应,甚至她最终下了决心把合同递过来的时候,伊尔迷也没有接。
银咬了咬牙抬高了手腕,把那张纸伸到了伊尔迷眼前,请求道:“这个订单就此终止吧。”
戣让她的态度要好一点。
银心想,这么诚恳地请求,应该算是态度良好了吧。
伊尔迷凝视了很久,久到体魄强健的银都觉得太久了,手中薄薄的一张脆弱的纸也要被空气中流动的念能力撕碎的时候,伊尔迷才抬起了一根手指懒懒地碰了一下那份文件。
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顺着那张纸打在了银的身上,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耳边炸起了伊尔迷的呼吸和问句。
“我的订单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单方面终止的?”
文件在伊尔迷清冷地问句中落地,显得可怜巴巴的,就好像现在不知所措的银一样。
银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离开了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