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出现在每一个名为决裂的桥段里。
施加伤害的人表情惊恐又绝望,被伤害的人却带着某种终于放下一切的轻松。
只不过这刀是伊尔迷自己捅的而已,他甚至紧紧攥着银的手不让她撤离,眯着眼睛像极了枯枯戮山晒完太阳神情慵懒的黑猫,虽然他抓着的手腕还插在腹腔里,因为紧张下意识的蜷缩,带动着血肉,但伊尔迷好像根本没有觉得疼,他欣赏着银带着惊恐、害怕的懊悔。
明明是她的手插在别人的血肉里,她却十分不知所措,她既没有好好接受过如何破坏□□的训练,也没有接受过不知道如何以一种不怎么破坏□□的方式让手在别人的腹腔里呆得舒服一点,她无助地看着伊尔迷,眼前的男人却并不理会她的求助。
那圈被抓着的手腕炽热如烙铁。
银有些绝望,因为她不知道伊尔迷在做什么。
不远的树后面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大而疏离,似乎是在冷眼旁观,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个从来情绪平静的小姑娘,此时身体却有点僵硬。
她几乎要破口大骂了。
但又不知道该骂谁。
如果说要骂银的话,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如果要骂大哥的话,他总是把表面做得这么无可指责,也许最应该骂的是自己。
戣捏了捏拳头,其实从刚刚和大哥联手的时候她不就应该明白了吗,大哥会做的很过分。
他从来都对弟弟妹妹特别过分。
可是别说是银了,就连戣自己,也会期待这次大哥会下手轻一点。
没有。
戣在心里默念。
不要说手下留情了,这是大哥最过分的一次。
是的,虽然最后受伤的是伊尔迷,但戣却只能用过分两个字,来形容伊尔迷的行为。
她不是小银那种受了委屈却连指责都说不出口的小蠢货,她可以清晰地理清人际关系,知道好意和歹意,并且用更加恶意的揣测,所以她几乎控制不住要指责出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破坏别人,就这么有意思么?”
如果只是因为要保护幼崽选择这样的方式,明明就很感人,可让戣一瞬间觉得心寒的是,伊尔迷根本就是因为想要让银的世界观彻底崩溃,才选择了这么极端的解决方式,明明有更多可以解决的方法,他却选择了会让银痛苦的那一种。
一瞬间她后悔了刚刚与伊尔迷的联手,和给大哥的信任——
那是她无论觉得多蠢,都不会去破坏的世界观,银的世界观离奇却很独立完整,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破坏这个世界。她本来以为伊尔迷也是这样想的,至少是尊重的,可是她错了吧——在伊尔迷眼里任何与他相背的孩子,都不值得尊重。
有必要么?戣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有必要么大哥,把每个小孩子都塑造成你想要的那副面孔。
明明应该发现的,他和银相处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件事情处理好了,他们两个一点也不适合待在一起。
戣深呼吸了一口,从树后走了出来,想要过去把银抱进怀里保护起来,却突然楞在了原地,因为她发现那个被迫捅了伊尔迷的小朋友,也有着她没有预料到的表现。
伊尔迷终于松开了对于银的钳制。
银瘫软在树下,捏着手中的血,发出了一声委屈至极的呜咽。
可那声哽咽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卡在了嗓子眼,然后又生生憋了回去,在那副躯壳里久久回荡着。
所以外表看来,银不但没有崩溃,反而有些超出平时的冷静。
她抹干净了手,试图用学过的手法堵住了伊尔迷腹部巨大的伤口,但也只是粗糙地那么堵了堵,便站起身往后退,退到树根处几乎不能再退的地方,避开了伊尔迷的视线。
伊尔迷淡淡地道:“过来。”
银没有动,这是她第一次不听指令,她仍把头扭到了和伊尔迷没有交集的地方。
揍敌客家所有的孩子都和伊尔迷是有过冲突的,或大或小,因为他毕竟是“大哥”,但银没有,戣总是很奇怪地觉得银在伊尔迷面前简直乖过了头。
不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乖巧,而是银下意识会觉得,伊尔迷是对的。
可是找不到理由的信任是最危险的,因为在这样关系里累积的委屈找不到出口,堆积到顶点,会一次性爆发。
幻境里的银像银却不是真正的银,让伊尔迷觉得挫败交出一次零分卷的幻影也不是她真正经历过的,而她经历的,只是一次次和伊尔迷有关的,不可言说的挫败。
“对不起。”银说,但是她没有看伊尔迷,她把头拧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一直都避着与伊尔迷有任何的交流,直到戣走了过来,她才向有一个逃生口一样把头闷进了戣的怀里。
“大哥。”戣也公事公办地喊了一声。
伊尔迷轻轻嗯了下,目光垂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