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个月,宵息才带银离开了那块有着鲜花海岸的范围,走进了另一个区域。
走进来的一刹那他就开始皱眉,环抱着胸,似乎十分不能忍受离开那片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海岸。
尽管这里已经不是食品废物区了,也没有臭味,只是钢铁和水泥的堆砌——银从废旧的集装箱中穿过,抬头看天空,觉得这里还在某种程度上,显现出了一种颓唐破旧的美感。
戣应该会很喜欢的吧,虽然她的审美能力一直比自己差,喜欢的东西也很奇怪。
这片土地更荒凉,完全没有植被,也没有生机,大堆的钢铁和塑料废置品,堆在铺完城市中央的路上。
虽然这里没有食物腐败的臭味,却散发着一种更加森冷的铁锈味道。
银跟着宵息,走在这片嶙峋的土地上,脚底被随时会出现奇怪的物品膈得生疼,她一边走一边探头看,觉得惊奇。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废品,最后都来到了这里?失去半扇门的老冰箱,不知用处的铁柱,与高高耸立的铁红色钢筋。
银走着走着,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突然脖子里沉寂很久的铁片,突然发出了“滴滴”的声音,她吃了一惊,停下脚步。
银甚至一度以为它早就坏了或者没电了,只是作为装饰品,重新找了链子挂在脖子里。她愣了一会儿,才匆忙将铁片从脖子里拿了出来,顶着宵息从前面看过来的目光,将铁片交替折叠了三次,“滴”的声音停止,紧接着一声电流声,通讯接通了。
“银?”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感觉很久没有听见了。
“伊尔迷大哥。”
她站在流星街的废弃钢铁,一手抓着刷着油漆的柱子,一手拿着薄薄的铁片,轻声回应道。
她抓紧着手上的铁皮,仿佛能感受到那头揍敌客的温度,她抬起头,看着前面的男人,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垂在她的身上。
“你在哪?上次你找我的时候,我在任务中。”伊尔迷难得的解释了一下,那头是从来都冷淡如白开水般没有波澜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让银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几个月前,一直呆在枯枯戮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或者是几个月前,她帮着伊尔迷运一些小东西,在巷子尾部接他回家。
神情冷淡的青年没有言语,但总会在她做的不错的时候,给她一个称得上是表扬的眼神,然后没有温度的手,搭在她的头上。
可是现在,她处在一个诡异的垃圾填埋场,身边不是永远阴阳怪调却又有着某种温度的揍敌客家人,而是个色调极淡,整个人都藏在笑里的男子。
银抬起头,看了一眼宵息,低下了头,避开了伊尔迷问她在哪里的问题,带着道歉地语气道:“对不起,大哥,我把奇犽跟丢了。”
她在这头,笑了笑,十分歉疚地挠了挠头。
伊尔迷让她跟着奇犽,汇报行踪,但她已经失去了奇犽的讯息很久了,甚至一路颠簸,不知道把自己丢到哪里去了。
果然,每次伊尔迷大哥给什么任务给她,她都做不好呀。
“你在哪?”
伊尔迷在那头,依然问的还是这个问题,银看了看四周,钢铁堆砌的垃圾场,该给这里编个什么名字呢“工地大道”?
钢铁废品搭建而成的墙上,不知被什么鲜红色的颜料乱涂乱画,在钢铁柱上画着代表危险的符号,构成了某种如同法阵般的诡异图案,银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觉地抖了抖,前面站在柱子下的男人虽然纤尘不染,却和这个环境融入在一起,也不见得多么纯洁,她嘴角扯出了个微笑,声音放松了下来回答道:“大哥你放心,我在安全的地方。”
“你在哪。”
很奇怪,伊尔迷从不会问这么多遍同一个问题,他虽然是个负责任的兄长,但只要确定安全,他就会放任不管了,有的时候即使银他们身处在危险之中,只要性命无碍,他也不会多管。
但是这次他却问了三遍“你在哪”,偏偏,这是银现在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不小心掉到垃圾填埋场了,大家快来救我吧,我好想戣啊,现在一个人,有点害怕……银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不想给大家增加麻烦了,也想靠自己,找到出口,从这个危险的地方逃出去,然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到那个海岛上去找人。
脚在钢铁废料上轻轻摩挲,银思考了一下,努力编了一个借口:“我前几天不小心掉到了海里,现在已经飘回巴托奇亚共和国了,离天空竞技场不远,大概两三座城市。”
半真半假,已经是她的水平能说出的最真实的谎言了。
“我找不到人。”她语气有些委屈,又带着孩子气的,独特地道歉:“现在正在拉面馆吃拉面,大哥……我不是故意贪玩的,我过几天就去找奇犽。”
她听到那头伊尔迷说了声:“恩。”然后顿了一下,才道“不要去了,就待在那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