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响,松脂香与烟熏味唤醒了噩梦中的小公子。
夜晚寂静得只听见三五声虫鸣,一团红扑扑的火光是树林里唯一的生气。
我挣扎着起身,肚子便响起一阵打饥荒似的咕噜声。
莫子初坐在火堆一旁,与手上的野鸡较着劲,我醒来时他刚好徒手扭断野鸡的脖子,鲜血沾到他手上。
他抹开头上的碎发,抹得一脸血,映着冲天的火光就像话本里的恶鬼修罗,再加上这凶狠的眼神,不明所以的人搞不好会以为是在凶案现场。
我起身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血,顺过他手上惨不忍睹的野鸡,不由得数落他。
“少爷我和梁山伯逃难时都没你这么狼狈。”
莫子初刹那间抬起了头,用被遗弃的眼神望着我,他的手无措地扫开地上的落叶,掩饰地笑了笑,伸手便抢我顺走的野鸡,
“我我刚才是故意的,吓吓刘裕那厮好让他乖乖听话,我这就把这野鸡处理掉。”
刘裕都不在这,不对,刘裕呢?
我按住莫子初的手,
“刘裕人呢?”
莫子初垂下眼思索回忆了一番,
“他起身后抓了两把草药给自己敷上,往林子那边去了。”
我强忍着不适撑着剑站起来,刘裕那两下让我腹背现在都泛着酸痛,下手是真的狠。
莫子初扶住我,急切地与我说,
“文才,我知你不放心他,可周围没有官兵,他走不远,让他死好了。”
我一脚踹上他膝盖,食指在他脑门正上方一通指,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这人是真的狠,你祈祷他活着吧,不然咱们俩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士族公子就饿死在这吧。”
莫子初垂着头,眼上染着一点嫣红,别过脸,声音落寞,
“他们算什么,回到建康我给你弄十桌珍馐美味,天天不重样。”
莫子初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我了。
我躺在地上滚到一旁,
“跪安吧,你向后走十步,我没力气抽你。”
莫子初没走,他抱起我,滚烫的腰腹紧贴着我的背,脸颊在我脖颈间轻蹭,长发揶在颈间磨擦着,他一声声唤我,
“文才,文才,文才,你不会讨厌我的是么?我比不上梁山伯,野鸡也不是我抓的。离开家族你我什么都不是。”
我咬了下唇,别过脸看了他一眼,他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身靓丽的羽毛被啄得所剩无几,蹒跚着步子,跌在泥地里。
“为什么要和他们比,你永远是莫子初,再怎么样我也没亏待过你,野鸡我来。”
莫子初抱住我,头靠在我肩上,突然他掐住我的脸,用力地吻上去,尖尖的虎牙将柔软鲜红的唇咬出一个血洞。
我吃痛一声,用力推开他,指尖摸了下唇,直接痛得嘶得一声尖叫,
“莫子初!”
他低着头,匆匆起身,逃似地丢下一句捡点柴火就跑了。
当刘裕拽着两只扑腾的野鸭回来时,着实被惊到了,他跌坐在地上,死死拽住要趁机逃跑的野鸭。
只见那两个小公子用匕首一下下戳下去,衣服上浸染了大片血迹,好似两个妖魔在兴风作浪。
好家伙,这两个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柴啊。
刘裕对自己的现状有了深刻的认识。
*
在刘裕带着两只野鸭回来后,少爷我和莫子初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当我把冒着油光的鸭腿塞进嘴里,他打我的那两下少爷我突然就不记恨了。
莫子初吃人嘴短,这刻也不挑三拣四,默不出声地咬着刚烤好的野鸡,没有挑刘裕的毛病。
“刘裕你跟我混吧,保管你以后锦衣玉食。”
刘裕脱下草鞋,光着脚坐到莫子初一旁,熟练地将茅草搓成绳,补着草鞋上磨出的洞,闻言却是头也不抬地回到,
“不了,我刘裕只是一介粗人,伺候不了你们这些士族公子,在县衙当差好歹两餐管饱。”
“你讨厌士族?”
熊熊火光热气奔腾而上,熏得人发热,脸颊都红扑扑的。
刘裕点了下头,
“是,你们士族看不起寒门。”
我咬了下烤得有些发柴淡而无味的鸭肉,嘴里干巴巴的咽不下。
“以后不会了。”
闻言,刘裕也只是站起来,目光没有太多的情绪,淡然地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我们寒门虽然穷但也是有骨气的,不是所有都会跪下来请求施舍,公子说的以后改变不了现在。公子有劫水牢的勇气,为何不敢自己走下去,我救公子也是敬公子是条汉子,如今……不过如此。”
他往火扔了一小根枯枝,穿上鞋头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