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午时已过半,我躺在师长们临时休憩的榻上。
这是一个小隔间,没有门,冬天便挂上厚厚的围帘,春秋便挂上轻薄的纱幔。
睡得久了,头便有些昏沉,手撑着榻起身时,倒是摸到了一片光滑柔软的绸缎。
低头一看,是一件玄色的外衫,拿起来瞅了瞅,银色的鹤纹若流水行云,淡淡的墨香若有似无。
我恍惚中忆起这隔间里曾发生的事。
——公子
——嘘,再加一挂围帘,他冷。
年长的公子将外衫铺在榻上,靠在墙边拥住了睡熟的小公子,他的胳膊抬起,搭在小公子的肩上,里衣的长袖垂落,本就单薄的身体看上去更受不住寒凉。
——公子,没有哪个师长是这样哄学生的,他倒是不冷了,别人看见了怎么传?
——去拿围帘。
仆从叹了口气,失落地离去。
——这样哄着你,我欢喜,文才,原来冬日还可以这般暖。
回忆中断,少爷我向后跳了一步,手中的外衫滑落,那睡着的人是少爷我没错,年长的公子是颜真卿没错。
但他哄少爷我睡觉,就离谱啊。
他不用藤条抽少爷我半天命就不错了,由此可见,少爷我对颜真卿的恐惧已经扭曲了,以至于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打不过就加入,但这样肖想颜真卿会被打死吧。
国子学对颜真卿吸引禽兽的特质是十分清楚,平时也多加保护,寝室他住最远的,师长休憩的榻也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用,怕有学子来窃玉偷香。
少爷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
“文才啊文才,做人要有底线啊,没有良知的反派会惹观众讨厌的。”
少爷我叹口气,掀起围帘往外走,一出门就和颜真卿四目相对。
他抱着一摞书,只着了一件单衣,露出手背上狰狞的鞭痕。
书香刚好拿出外衫给他披上,他似乎才从学堂讲经回来,只是望着我,不发一言。
我拉起他布着一道鲜红鞭痕的手背,声音像被一百斤大石头压着的那样不开心,
“不要在意他了好不好,他打你,打得这么狠,你就算跟了我,我也不会动你一下的。”
“你若是跟了我,你皱一下眉头我都要哄你开心。”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手中的书陷些坠落。
“马公子,您在说什么呢?青天白日的……”
书香掩面,低下头瞥了颜真卿一眼,匆匆离去。
“你说……”
“不要跟他了,师长!他不配!你这样的人捧在手心里都担心怠慢了,他居然这么对你。”
——师长?
他怔怔地望着我,突然轻笑了一声,转过身,
“你……我……哈……果然你是在开玩笑,怎么可以开师长这样的玩笑,对啊,我是你师长。”
他的声音突然带着连忍耐都忍耐不住的忧伤,
“我知你年少,天马行空,但调戏师长……抱歉,我还有事。”
我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他,
“真卿,对不起,我没调戏你,更没有让你跟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
他拂开我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长长的外衫被他拖到地上,一点点滑落。
我突然在他身后喊他,
“颜真卿……”
他停下,回望着我,那面对学子时始终保持疏离矜持的眉目,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却是以目光里的期待与渴望一点点破碎为代价,
“你可知……你喊我名字……便是承认了我是以普通男子在你身边的身份,如此你是唤我颜真卿,还是师长?”
普通男子
我只想到了与梁山伯在假山处撕扯的模样。
“学生知错。”
“滚!”
我被吼得缩了下头,回头,只看见颜真卿绝决地往前走的模样。
“师长……”
颜真卿的腰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拉着他天旋地转,拉着他吻得昏天黑地,不知天地为何。
那人揉着眼晴,挤出一滴泪,眼眶红彤彤,
“师长,平常男子一点也不好,你试过了,便知没意思了。”
他怔怔地不知说什么,唇舌相交的快感一点点退却。
他将这个年少的公子逼得这般狠,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乖,我知我是你师长,不必自责,一日为师,终身……”
他突然开不了口,只能慌乱地抱住对方。
“不用担心,我还是你师长。”
“我知师长心软。”
颜真卿的脸贴着对方散乱的发,把最脆弱的胸膛面对着对方,他的手拥住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