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马术课,我知道可能你们这辈子都不会自己骑马,但真到危机关头,能救你们的人只有自己。”
颜真卿牵着一匹雪白的良驹,立在风中,长袖扬起,他偏偏没有换骑装,按住鞍具纵身一跃轻巧地上了马。
衣摆在空中荡起,像起飞的孤雁,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同窗们无不感叹颜真卿上马时翩若惊鸿的身姿,纷纷效仿起来。
毫无意外,狠狠地被飘逸的衣袖拌倒后,灰溜溜地换上了紧身的衣物。
少爷我看着同窗们换好衣物后回来,默不作声地立在人群中。
终于有人注意到少爷我,
“马兄,你不换吗?”
我状似无意地卸下斗篷,羽衣被风吹得铮铮作响。
“哇马兄,你这身可是鹤氅!”
同窗们眼睛亮了,爱不释手地摸着衣物上缀的鹤羽,少爷我在原地转了一圈仰起头颇为得意。
有什么比一件鹤氅更为亮眼呢?
这可是阿娘为我筹备了十个春秋才得一件,收集鹤脱落的绒羽一根根捻成线织成内裳外头便缀上光彩夺目的翎羽,最上层的领子用的是白鹤身上采集的羽毛,衣尾便是灰色的鹤羽。
遥遥相望真好似仙人落于凡尘。
“梁山伯来了……哇……真是个仙人啊。”
少爷我随意回头,匆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真见到了天上的仙子。
他穿着蓝白色的锦衣,雾霾一般的浅蓝色,霜雪似的白,他的面容好似山顶上难得的一片积雪,那双眼睛沉寂又美丽,见到他,你仿佛看到皑皑的白雪连同虚无缥缈的云。
他牵着一匹纯黑的马,步态从容。
如果少爷我是坠落凡尘的仙,那他就是那还在九重天上,遥不可及,吞云饮月,连冷漠都不屑施舍给凡人的谪仙。
他每一步都将世人隔绝在外。
“这么好的衣裳,听说是长公主给的。”
“他这样的人只要肯,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
“世上还真没有清白的人,哎,也是可惜。”
梁山伯神色淡淡的,不能说满脸写着高兴,只能说一脸死寂。
我想向他那走,胳膊突然被拽住,颜真卿看着我,摇了摇头,
“那是朝堂上的事,你莫掺和。”
又是一声惊呼,
“祝英台……祝英台……今天还是紫衫,可真养眼,要说好看还是祝英台好看,待人亲切又温和,天生一副好脾气,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哇他的马没有一点杂色,这样的白马可是稀罕物,祝家怎么搞到的,我寻了好久都没找到。”
“咱们是来骑马,还是来攀比的,俗!给你们看看我的新玩意……”
其实颜真卿没用多大力,但我还是被他拽着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梁山伯好像看了我一眼。
颜真卿扶着我,让我上他的马,我可有可无半搭着他的手,踏着脚蹬,蹬上马背。
这匹马嘶鸣了一声,不安地踏着前蹄,颜真卿赶紧安抚。
他对待马比人温和多了,垂下眼轻轻笑,摸着它的头说乖。
少爷我趴在马背上,无聊地盯着他看。
“在看什么?”
“看你啊?”
“你真的是在看我吗?”
“那当然,少爷我眼前就是你。”
“那心里呢?”
“肯定是祝英台。”
他笑了一下,
“你还年少,分得清什么是好感,什么是爱吗?”
少爷我直起身,抬头看看天上的云,
“这有什么分不清的,少爷我一见祝英台就心生欢喜。”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安抚着有些不安的马儿。
“真卿你年少时是什么样子,年少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他摇头失笑,
“真当是话本吗?哪能那么随便便爱上,年少的我比你还荒唐。”
“你骗人,你年少肯定也是一板一眼的,和梁山伯一样。”
他的手停下,抬起头,一字一句,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我和他不一样。”
他扭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嗯……我是说我年少时,离经叛道,经常被父亲罚跪,一跪就是一个晚上一个白天。”
“年幼时,我始终认为士族过于残忍,剥夺了寒门的一切,每当我想做些什么的时候,父亲便……有时打两巴掌,打几棍子都是家常便饭,文才……”
“啊?”
少爷我被喊回魂,呆呆地看着他。
“有小字吗?你快及冠了,你才惹得师长们不快,怕是没人给你赐字,不若我起个小字如何?”
少爷我才想起来,颜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