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个干净,青瓦上淅沥沥地滴落着寒凉的雪水,少言为我打着伞,走在国子学通达的长廊上。
一阵寒风吹来,令人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少言叹口气,手伸过来,替我系紧了领口的系带,忍不住问我,
“公子为何不穿裘?”
裘就是动物的皮毛。
少爷我没想到少言会问我这个问题,
“嗯,你不觉得裘衣很残忍吗?是!裘衣很华美,可……如果让我穿上它,我会很自责的。”
少言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文才离开马家,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根本活不了。
他的公子该金衣玉食,华服美玉地养着,也只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
少爷我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刚想问少言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的,他突然用托住我的后脑勺,俯身抵着我的额头,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声音却格外轻缓,像对着一片易碎的瓷片,
“公子,少言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少爷我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两只爪子不知该往哪放。
“少言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他没有回答。
我怔愣了一瞬
梁山伯在长廊的尽头目光幽幽地望着我,他穿着丹砂色的大衣,深邃的眉目在艳丽的颜色下像黄昏时,摇曳的橘色烛光。
他没有束发,长袖随着乌发一同在风中扬起。
他是人间的妖,像人类心中最琦丽的欲望。
“公子……”
“嗯?”
“怎么了?”
我又往长廊尽头扫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错觉吧,梁山伯怎么会穿这种过分鲜艳的衣服。
继续往前走,一个慌张的身影突然与我撞了个满怀。
少爷我眼冒金星地退了两步,对方同样,他匆匆低下头,快速往走廊尽头走。
“站住,少爷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对方穿着学子服,身材瘦小,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苏小姐,您不在闺阁中,怎么扮作男子,慌张地往外走?”
少言抱着剑,似在关怀,但语气却格外冷硬。
苏小姐,苏韵涵?院正的女儿,这……这是哪一出?
*
“事情便是如此,惊扰二位了。”
“你是说小蝶姑娘不见了?”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望二位助韵涵一臂之力。”
我看了眼少言,他依旧抱着剑没多大反应。
“小蝶失踪前去了哪里?或者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苏韵涵捏了下衣角,思索了半刻,很快做出决定,
“我让小蝶将点心给颜真卿……颜博士送去,但她迟迟未归。”
颜真卿?!
我还没想到其中关键,少言便开口,
“你与我家公子的师长……”
“是师兄妹关系,仅此而已。”
“真是如此吗?苏小姐要想好,若是报到大理寺,只怕有损姑娘清誉。”
苏韵涵突然站起来,身材文弱,却尽是文人的高傲与风骨,
“韵涵不惧。”
“苏小姐若你信我,我可以帮忙,你与我家师长……”
少爷我拉了下少言,让他慎言。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苏韵涵才气过人与师长也是绝配。
“家父想撮合我与师兄,但我志不在此……”
少爷我叹口气,
“苏小姐你早说嘛,失踪案件就怕当事人藏着掖着。虽然这条线索好像也没什么用,算了咱们去找颜真卿。”
于是少爷我带着苏韵涵敲开颜真卿的屋门,他一推开门,少爷我就和苏韵涵堵在他面前,
“师长,事到如今,我和韵涵必须要和你说一件事。”
颜真卿一头雾水,
“何事。”
“我与苏小姐情定三生,真爱难以阻挡,师长您就成全我们吧。”
颜真卿沉默了半晌,脸上阴云密布,突然扭头对书香喊,
“书香,拿藤条来,把他给我打醒。”
苏韵涵站在我身后,问我怎么办。
我扭头看向苏韵涵,拉着她就开始跑。
少爷我没按套路出牌,没想到颜真卿也没按套路出牌。
原定计划是这样的,男女私相授受是大忌,一般人都不会承认,所以少爷我就打算激一激颜真卿,让他尽快说出当日情况。
没想到玩脱了……
“公子……消息传来了,小蝶姑娘在望乡楼。”
少言将密信交于我,少爷我偷偷望了苏韵涵一眼,对少言眨眨眼,
“一会少言你就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啊。”
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