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反常必为妖,咱们国子学的学子们平常上课都不来,近些时日突然爱学了。美色当真可惑人心智,只怕不是好事。”
年长的博士挼着胡子,看事总是不太乐观。
屋子里鸦雀无声,突然响起一阵清朗的男声,
“难道极致的美丽也是错吗?”
颜真卿目下无尘,总是见不得自己学生的不平事,人也清高到了极点,若是以前大家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人家博学之士,清雅之人。
有人冷笑一声,
“颜博士是个挑剔的人,能得您这样一句话,想来也是极美的,不过说起来您名下还有一名叫马文才的学子,比他如何?”
全场静默,连吞咽茶水的声音都听得清,喝茶的喝茶,装听不懂的装听不懂。
“无法比较……”
颜真卿直视着对方,神色冷漠又专注。
“呵……看来还是祝公子容貌更胜一”筹
筹字还未说出,颜真卿便脱口而出,
“心之所向,无价之人。”
全场更静一分,连屋子里的波涛骇浪似乎都可以看得见。
说话的人拍岸而起,气极了,连斯文都不顾了,
“颜博士!荒唐!荒唐!荒唐!枉你读圣贤书,学礼仪廉耻,你简直!不喝了!不喝了!这屋子都是浊气!”
说话间众人都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告辞。
院长阖上眼,想安慰颜真卿又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颜真卿才喝了一口凉了的茶水,清雅出众的脸上一片落寞之色,
“师长可是对我失望了?”
苏阮长叹口气,
“阿凰啊,你这样想我,你也是师长,该明白作师父的,永远会相信学生有一天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的,学文不行那就武,学武不行那就学艺,若是都不行当个良善普通人也是极好的,走了歪路也有改正的一天。”
颜真卿小字阿凰,这个小字已经很久没人叫了,年幼时是母亲,少年时是师长,再没了。
所以他无法反驳。
“师长不必劝我,我没有迷途知返的那一天。”
颜真卿起身告辞,高挑清瘦的身影此刻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清。
他穿着厚重庄严的玄衣,有谁知道他的骨架才那么一点,像个十六七的少年,还没脱了稚气。
他太高了,才让人产生了他是强大的错觉。
苏院长无奈地叹口气,人啊,年纪越大越不那么可爱了,他也到了被人嫌弃的年纪了。
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
最近国子学一股好学之风由然而起。
“哎……你说上面这老头怎么长得这么磕碜?”
路过的老博士一听过去瞅了瞅,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撸起袖子追了这些小年轻三条街,一边追还一边喊,
“不学无术的纨绔,那是庄子!你们敢亵渎先人!”
再比如说,
“兄弟!你闭着眼看书能行吗?”
“兄台,听过天地之气,文字有灵吗?你想一想这些文字被创作者呕心沥血地写下多么不易,我正在冥想,从精神层面与书本沟通。”
“好有道理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理解,能浅显一点吗?”
“我看不懂,睡一会再看。”
果然文字博大精深,是自己不配了,非要人家用大白话才能读懂。
哎!境界啊!
“兄台!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
一群文化人!
还有!
“听说了吗?咱这书拿去卖值三两银子,笑死,这么厚!都能拍死人才三两!”
“那你们说多少两啊?”
同窗搓搓手,比了个八。
“八两?”
“小了,格局小了,一看就没得到苏院长精髓,怎么也得八百两!”
“胡说!”
又一同窗拍案而起,国子学桌子质量这么好,苏院长也不像收八百两的样子啊。
这谣言从何而起?
“苏院长怎么可能收八百两,直接抽奖,幸运大转盘,奖品有破毛笔,破书袋,破袜子……”
“哎书呢?”
“急什么,书要一部分一部分地抽按页算,抽一次八百两!十抽有优惠只要五千两,是不是很划算!”
“抽!我现在就想抽你!”
众人群起而攻之,少爷我默默走开,好学之风似乎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但是发生在国子学里又很合理。
可能是少爷我太正常了,不行不能被这群同窗们比下去,论搞事情,少爷我称第二,没人敢……
“你在做什么?”
少爷我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