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笔墨,玉冠……少言怎么不带点吃的过来。”
我坐在床上,翻着少言从家里拿来的包裹,有点索然无味,少爷我有的是银子,又不缺这些东西。
少言立在一旁,言简意赅,
“路途遥远,会坏。”
我从包裹最低下翻出一摞信,字迹清秀端丽,是母亲的笔迹。
打开大致看了眼,记了些琐事,庄里的仆人,今年地里的收成,哪家嫁女娶妻。
除此之外,还有一副我未婚妻祝家小姐的画像。
画是封好的,用丝缧系好,再用上好的丝绒袋子装好。
层层紧封,好似深闺中的女儿家一样不可窥探。
“这个是老爷送来的。”
少言口中的老爷就是我那个忙得两脚不沾地,只在过年过节才得以一见的老爹。
大概是因为他的同僚们都不做事吧,我的那个老爹撑起了所有事务。
我将丝绒的画套取下,将画卷扔到角落里,少言不由得侧目,
“少爷不好奇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吗”
开什么玩笑咱斗得过剧情么
电视上写得明明白白——梁山伯与祝英台,我马文才只是个反派好吧。
“不好奇,我都有丽娘了。”
丽娘姓沈,就是那个被我赎回来的花魁,父亲是鲜卑人,我们东晋目前最大的敌人,因为这一点她流落青楼,尽管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无辜的晋人。
大概在这个时代里,总有人要为之牺牲。
沈丽娘混了鲜卑的血脉,娇媚的容颜因深陷的眼窝,浓密的睫毛与卷曲的长发而增添了异域的风情。
让少爷我的银子花的心甘情愿,她不是我遇到的人里最美的,却是最难以忘怀的。
“对了少倌呢,怎么没看见他。”
少言的目光闪烁了一瞬,半晌告诉我,
“少倌哥哥他忘了点东西在驿站里,他让我给你带了点松子糖。”
我顿时喜出望外,向少言扑了过去,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袋子。
一年过去了,少倌的手艺啊,还是一言难尽。
我打开袋子,像松鼠一样从袋子口袋往里看,只见一个个松子晶莹饱满,裹着一层琥珀色的糖浆。
扔了一个到嘴里,甜嗞嗞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不过分甜腻,刚好是我可以接受的程度。
市面上的松子糖总是过份甜腻了些,不知道这个是从哪买的,实在太合少爷我心意了。
“唉,还是少倌了解我,这国子学话本是不错,就是吃食少了点意思。”
少言眼神里布满了挣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首信交给我,
“沈丽娘给你的,那些东西里笔墨是夫人准备的,玉冠是我路上买的,衣服也……也是沈丽娘缝的。”
他像是终于作出了决定,长长松了口气,说完便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正好适合我打开丽娘的信。
“见信如见吾,此今一别不知流年,思君不见忧思难怀,长恨山路遥遥不得见……唯愿君安。”
多么情真意切啊,感动死少爷我了。
少言回过头,看着屋里那人喜悦的容颜,不禁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还是少倌了解我。
他因为一句话,这般防着自己的兄长,防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少倌哥哥。
时隔一年,他在驿站见到少倌哥哥第一眼时,他骑着马,少倌哥哥站在屋檐下打着伞迎接他。
他看见少倌哥哥眼角的那颗痣,让他的温柔里带着一丝让女儿家沦陷的诱惑,如果没有这颗痣他只会个端方的君子。
“一年不见少倌哥哥长大了,少爷见到了会喜欢你吧。”
他没有下马,他在那时感受到了威胁。
一年不见,少倌哥哥长高了,气质也越发沉稳,带着让女子拒绝不了的温柔,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少倌闻言愣了一下,像是洞察了一切,却还是带着包容,
“少爷他……少言无论如何你在少爷心里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他知道,可少倌哥哥在少爷心里也是无可替代的。
*
我正飘飘然不知所以,却看见莫子初提着大包小包往里走,等等我居然看到了新鲜的瓜果糕点,国子学可是建在山里,他从哪买的
我蹬上鞋就往外跑,
“子初兄,我来帮你。”
莫子初闪开身,
“文才你年纪小,这些东西让我来提吧,你先别出来了。”
(高能预警)
听到我俩的声音,周扬和陆展元同时趴在窗户上探出头往外看,这俩人永远奔赴在吃瓜第一线,一双看啥都是奸情的眼,一手布满虎狼之词的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