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汭性情内敛,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庶子,皇位注定是属于他哥哥刘漢的,他连替补都算不上,因为他下面还有一个嫡出弟弟刘湛。
他夹在中间,做得好或许可以获一个郡王,做的不好什么也不是。
亲王想也不要想,皇祖父吸取前朝教训之后,对于爵位的把控很严,封亲王是皇帝嫡子才能有的待遇,除非他能立下大功。
可如今天下已定,虽有战乱,却也不是他能插手的,那么多的勋贵子弟急着分战功捞职位,怎么可能容许他来分桃子。
他能做的,便是谨守本分,等父王继位之后,表现的好一点,然后捞一块好一点的封地,带着生母去封地就藩。
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父王的去世,这简单的梦想也化为泡影。
父王去世,意味着他不可能成为皇子,而亲王庶子,最多一个镇国将军。
本朝礼法,镇国将军的封地,仅仅一县而已,这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没想到突然传出风声,祖父有意立湛弟为皇太孙,这让他突然燃起了希望,如果湛弟即位,他作为未来皇上唯一的兄长,他说不定可以更近一步,封个亲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父王的死竟然极有可能和湛弟有关,而生母的话,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汭儿,你父王逝世前已经请旨将我扶为正妃。’
‘只是没等你皇祖父同意,他就被你弟弟给气死了。’
‘本来你皇祖父为了立你弟弟为太孙,将你父王的请旨给压了下来。’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会是个侧妃。’
‘谁曾想?你弟弟竟然如此不争气,动摇了你皇祖父的想法。’
‘你在文华殿里好好表现,一定要让你皇祖父满意。’
‘只要你皇祖父认为你是最合适的太孙人选,母妃的身份就会立刻扶正。’
‘到时候,你就是你父王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成为太孙顺理成章。’
‘汭儿,你懂母妃的意思吗?’
哪怕过去两日,母亲的话仍盈犹在耳,刘汭轻吐一口浊气,他不是没有角逐皇位的野心,只是克制自己绝对不能有这个想法。
可如今有了登上大宝的可能,他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
刘润的那句庶孽,若是以前他可以当做没听见,毕竟也不是对着他说,忍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他觉得这两个字让他不舒服,直接吵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两个字不是对着他说,可是下个软刀子搅了他们的兴致,他们又能说什么?
从某方面来说,他还是为了他们好。
“不管怎样,十五一次的休沐应该不会变的。”
刘演见刘汭如此一反常态,好像有了什么底气,也不想和他呛声,直接拉住刘润让他坐下,“我们身为皇孙,自当克勤克俭,不会急着出宫玩乐。
说来许久没见湛堂兄,不知他今日可会来文华殿。”
说这话时,刘演趁机给刘汭占了一卦,随着元元龟背上的纹路变动,刘演得到了一副让他有些意外的卦相:谈空说偈有真王。
谈空说偈有真王这句话出自推背图第二十七象庚寅(干下震上豫),意为佛门出天子。更重要的是,这是建炆帝的卦象。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刘汭身上。
难不成汭堂兄会重复建炆帝的命运?那我的命运又是什么?总不会变成一滩烂熟肉吧!
刘演摇摇头,卦相不代表一切,只代表可能而已,自家皇爷爷可是国公出身,可不像那位一样开局一个碗。
偶然的命运相似,不代表什么。自家皇爷爷也不像那位一样生那么多,还每个孙子都说郡王。
皇爷如今十八个孙子,没有一个被封为郡王,要么直接被请封为世子,要么是光头皇孙,被封为郡王的只有他一个,一切都和那个朝代不同。
不过也不知道皇爷爷是怎么想的,当初登基,将他们这些孙子登入玉蝶的时候,为什么不按大排序?仅仅是太子大伯的儿子给排了序。
加上他们没有及冠,最大的刘汭也不过十六,没有自己的字,现在他们上课,都只能喊名,多少有些不自在。
也不能叫小名啊!他们都多大了?还要不要面子?而且这也不是同辈之间可以的称呼。
刘演估计自家父王之所以退出皇位之争,也多少从这件事上看出了端倪。
要知道,前朝先帝当年爱慕皇奶奶,为此不惜屡次陷害皇爷爷,导致这一代的皇家嫡媳除了大伯母是因为和大伯订有婚约而不好随意毁约的世家女外,其他几个包括他母妃再加上六皇婶都来自民间,出身不显。
如此一来,七皇婶的身份除了大伯母之外,是妯娌中最高的。
毕竟七皇叔娶妻的时候,皇爷爷已经当了好几年的皇帝,给儿子选一门贵重的婚事自然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