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书院。
鎏金紫炉飘出缕缕细烟,白烟如帽边荡开,丝丝浸入鼻息,幽兰馨香环绕,秦溯寒回神,抬眸望向坐在身侧的人。
“方才你说什么?”
秦溯元猝地站起来,冷哼一声,转过去不看他:“合着我说了那么多大哥一句也没听进去!大哥从昨日起便心不在焉的,连夫子都看出你不对劲!”
话至一半,秦溯元偷偷看他一眼,秦溯寒又盯着那香炉一动不动,顿时来了火气,随手抓了快布扔过去,白烟戛然而止,香气依然萦绕。
眼前突然多了块黑布,秦溯寒彻底回神,自知理亏,找出弟弟喜欢的话题安抚他:“你与明月近日可好?”
秦溯元果然欣喜起来,重新回到座位上,与他侃侃而谈,说到兴头上还手舞足蹈的,秦溯寒没仔细听,因他知道自己弟弟什么德行,大抵不过是他与明月恩爱云云。
秦溯元每次都从相识开始讲起,他耳朵都听出茧子。
秦溯元不参加此次年考,按理说是不用留在学院备考,没有回家是为了给哥哥打气,可秦溯寒知道他是想回府的,休沐的前三日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毕竟院里有人时时盼着他归。
这次休沐不归家并未事先通知家里人,起因是秦溯寒的私心,因着在书院读书的缘故,他与宋亭晚半月才见面一次,不见面的日子砚书时常汇报她整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她会去戏仿听曲子,去茶馆听故事,去花楼看美人......
她的生活很充实,充实到容不下他。
秦溯寒猛地生出一种失落,如果不是嫁给她,她不用困在秦府,可以更快活。
他在宋亭晚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秦溯寒不知道,但他想知道,因此故意让砚书隐瞒,等到休沐日才告知,心里隐隐期待着她会不会过问什么。
答案是没有。
昨日砚书深夜来报,少夫人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继续研制吃食去了。
秦溯元正讲到明月对他如何温柔,被开门声打断,心有不满地朝那边望去,见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那个他很熟,矮的那个是谁?
砚书行礼:“公子,二公子。”
秦溯元指了指他身后:“砚书,他是谁?”
砚书面上有些不自然:“是少夫人......体谅公子读书辛苦,给公子请的书童。”
书童似乎不满意他的顿句,悄悄踩他一脚,这细微的一幕恰好被有心人捕捉到。
秦溯寒好以整暇地望着那个瘦弱身影,来人头埋得很低,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双手交握在身前,露出白皙的手腕。
目光上移,定在胸前,摇头暗笑,他的夫人每次女扮男装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优势。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既然夫人愿意演,他当一回戏中人有何不可?
秦溯寒垂眼,慢悠悠道:“既然是夫人的心意就带下去吧,刚好缺一个磨墨的。”
砚书颔首,正要出去,又被人怼了一下,想起任务还没完成,将食盒子放在桌上,道:“这是少夫人亲手做的红豆糕。”
秦溯元乐呵呵地想去掀盖子,手被秦溯寒打开。
秦溯寒默默将食盒护到身后:“嗯,下去吧。”
书童偷瞟前方的玉面公子一眼,学着砚书行了个礼,视线重新盯着自己的鞋尖,转身时差点撞到桌角,紧接着后边传来一句嘲笑。
“大哥,嫂嫂送来的书童怎么傻里傻气的?”
秦溯元还想说个子也太矮了些,已经走出去几步的矮子蓦地转身,与他对视一眼,隔得太远看不清相貌,他莫名觉得熟悉,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正回想着,好不容易抓到一点边角,头上一疼,秦溯寒卷起书册往他头上一敲:“不会说话就闭嘴。”
秦溯元:“?”
他不过是说嫂嫂请的书童傻,又没说嫂嫂傻,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秦溯元眸中一亮,仿佛勘破天机,凑过去调侃大哥:“那个书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嗯,别拆穿她。”
秦溯寒淡笑,视线追随着离去的人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人轻轻挠了一下,昨日阴霾一扫,喜悦爬上眉梢。
“大哥给我尝一块呗,嫂嫂看不见的。”秦溯元眼睛弯弯的。
秦溯寒回了个“你也配”的眼神。
......
宋亭晚跟着砚书往书房去,路上偶遇放课的学子们,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宋亭晚不得不将头埋得更低些。
书院中的学子大多出生望族,是以带着书童求学十分常见,少见的是这书童竟然是秦溯寒的。砚书虽不住在云河书院,但时常会来向秦溯寒汇报府中事项,秦溯寒的同窗们很是眼熟这位身背长剑的冷面侍卫。
往常这位侍卫都是独来独往,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