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好心劝你。自己惜命一些,崔敬是个老实人,别折在这。”
小白笑了,曲起一条腿,问他:“那你见过那个挂坠?长什么样?”
小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难以忍受的表情,他犹豫再三才说出了答案:“是一颗活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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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白津躺在床上养伤,他闭着眼,脑子里总是想着小黑所说的“活人眼睛”。
“怎么,还有死人眼睛和活人眼睛之分吗?活人怎么可能单独挖出一只眼睛来?”
“会不会是宝石雕刻成了眼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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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
“白津又失败了?你也多上些心,别光指望他。”袁旻泡着茶,跟身后的吴盛闲聊。
“属下已经撒了十几个人出去,白津是最接近的一个。他这次差点就拿到了,是王公子原先的手下出来打了岔。”吴盛还记着自己挨的一拳,巴不得王瞬之被袁旻拎回来让他出出气。
“谁?叫小黑的那个?他原先不是个游侠吗,够你玩的了。”袁旻把茶水吐了出去,今天的茶叶有一股奇怪的霉味——明明已经是干爽的秋天了。
吴盛知道这是他不许自己找王瞬之的麻烦的意思,也就不再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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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里
真正的王语周从小黑身上翻下来,一边喘息,一边将自己的挂坠盒拨到胸前,伸开四肢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偏过头去看月亮。她看起来正值二八年华,五官和王瞬之有些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一双妖冶似猫的眼睛。即便受过王家的训练,她的身体仍旧是一个没有长开的小女孩——虽然小黑对此完全没有负罪感。她是内里腐败的花苞,过盛的生命力催熟了她,唯独遗漏了她的皮囊。
“夜里凉,盖件衣服。”小黑半支起身来,从胡凳上给她抽了一件外衣。
王语周接过来,胡乱搭在胸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你昨夜干嘛拦他,一剑刺死我了岂不更好?你就再也不用看见这个恶心的玩意了。”
“我没说它恶心。”
“你昨晚说它是活人眼睛!”
“可它确实是啊!”小黑向右一翻身,把王语周严实地拢在了怀里。“别看了,看我”,他又开始亲吻她纤细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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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中。
乔迥盈自打得到了宋尚宫半推半就的支持后就开始暗地里翻旧账。按理说,这种行为是职场大忌,但是乱世必用重典,她除了查账也没有别的更狠的招了。
前些日子刚托福从李尚宫处免于责罚的张明月现在正在被乔迥盈盘问,她只需要回答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一个三位数的加减法——宫里去年裁制冬衣后剩下的棉布还有多少。
“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再说一遍,六百二十五匹布用掉三百六十匹后还剩多少?”
“二百六十五匹。”张月明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可是现在我去库里数,去年的一共只剩一百九十八匹,当年的尚宫局财买单上写买了五百二十五,账上告诉我还有三百六十五匹,内侍省给我的单子上写着他们当时买了六百六十五匹。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你准备平谁的账,怎么平?”
“平……平六局的。”二十六岁的张明月真的要哭了,她在宫里十年整,从来没有这么羞愧过。
“为什么平六局的?你打算让内侍省指着咱们的鼻子骂吗?”乔迥盈故意厉声道。
“那,那平内侍省的…… ”
“内侍省的你拿什么平?银子已经是从那边花出去了,人家的账是清的!”
张月明真的糊涂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畏惧地看着乔迥盈,嗫嚅着不敢说一个字。
“我的好姐姐啊,你做过的就做过了,你想怎么补都行。但是今年的冬衣你打算怎么办?买棉絮的钱现在还在内侍省那边,你的单子递上去了没人帮你办啊!”乔迥盈真的觉得以张月明的智商,能和内侍省合作贪污成功简直是奇迹。
“要过中秋了,你是求也好,闹也好,把你和那边的恩怨解决掉。要不然耽误了全宫的冬衣,人家只会说是六局的错。宦官们有内侍省管着,拿出旧年的衣服凑活着算了,你能拿出来吗?”乔迥盈让张月明快点自保,不要再来求她了。
一上午,乔迥盈把新的工作全推给手底下几个靠谱的,自己专门约谈了各局的“困难户”,让她们各自想办法清账。一共谈了四个,哭了两个,跟她叫板的一个,糊涂的张月明一个。
绿翘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给乔迥盈续了一杯茶,说:“司记别这么上火,六局多少年都这样了,哪能是一会子就能改过来的。”
乔迥盈教会了绿翘怎么泡茶,让她自己品着味研究一下,并且放出话去:以后谁再敢给她上那种加了调料的,她一律让他们把东西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