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远挥了挥手,我只能又收回手,“快起来吧。没必要行如此大礼。”
“公子救我们娘俩于水火之中。我们娘俩感激不尽,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按了按眉心,也好,省了我后面的托辞了。
“你们起来吧,我确实有事所求。”听我开口,她们这才犹犹豫豫站起身。
我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布袋,将里面的一沓钞票拿了出来,放于桌上,递给林远。
“萧公子,这是何意?”林远发问,眉毛微蹙,似乎不大能理解我的行为。
我浅笑着,向他解释我的用意。
“这里有五百两,可以拿去给林家姐姐你们娘俩置办一座房产,增添家用,改善生活。至于剩下的,我希望能够交给林远老先生,帮我做事。”
“萧公子这是哪里话,能够被你所救已经是我们娘俩修了天大的福分,我们怎敢要您的钱呢?”
我不语浅笑,看向林远,他只是沉吟了一秒,随即发问。
“东家是需要我拿这笔钱去做些什么,不如直言相告。”这话一出,称呼都变了,我十分赞许的看了看这林老爷子。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番对话中就能通晓我的意思。
“我听闻林老爷子年轻时十分会做生意,通晓生意之法,只是家中遭受变故,生意不幸落败。所以,我将这笔钱交于林老先生,是想让你帮我经营一笔生意。名由萧殊所挂,钱,也自有我来出,利润四六分,您和令嫒还有芳吟小姐只需帮忙打理铺子生意,管理账房,货物进出等等。如有银钱需要,传信给我即可。”
只有尽力的去敛财借势,才能慢慢脱离独立于薛府,不受之管制。
“可问公子,您是想做什么生意。”
我勾唇一笑,“酒水”
只见那林远眼睛一亮,“好主意,酒水成本低,但利润高,且受众范围之广,上可至官府皇家,下可至平民百姓!没有不爱酒的,公子好谋算,可京城的酒肆业极为繁盛……”
“谁说我要在京城开酒楼了。”我无奈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汴京。”
看着林远沉思良久,最后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想通了什么,大拍桌面。
“好啊,公子这地方选的好。汴京虽不如前朝般繁华,但做过生意的谁不知道,众多生意原料厂皆从汴京所出……且汴京身处中原,水土肥沃,又接近黄河之源,水质极佳,正适合做那酒水生意。”
聪明人果然一点就通,我果然没看错人,这步棋,当是走对了。
“至于利润分成,我们林家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敢要四成,只需三成,就当感恩东家对小女娘俩的救命之恩。”
“好,那就一言为定。”
“我们这就即可启程赶往汴京。”
林远起了身,作了个长辑。随即带着二人出了门。
客栈之外。林远走了几步转过身,看了眼“萧殊”背影,又看了看手里那一沓钞票。仔细收于衣袖之中。
“爹,那东家分明是女儿身,为何要做男子装扮。”
林远挥了挥手,“这又何妨,东家出身不凡,不是王孙贵族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既然费劲心将你们母女二人救出来,只需按她的意思去做即可,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就算是男子,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个有她那么大的本事和心计。”林远叹了口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觉到周遭有点凉了,身上生了寒意,该走了。
我下了楼,与上面的安静冷清不同,下面的酒楼倒是人声嘈杂,热闹非凡,酒席上觥筹交错,笙歌鼎沸。
我便是在此时又看见了那张遮,他微侧着身,穿着靛蓝色圆领长袍,青簪束发,一丝不苟。坐在桌边,一手搭在桌上捏着酒杯,一手则垂下搁在右边膝盖。窗外雨声喧嚣,窗内觥筹交错,弄杯传盏,好不热闹。
唯独落了他眼中,是那么的冷清安静,如竹般刚正,如菊般一身清风。
志不高,向不远,辩清白,奉至亲,得一隅,静观雨。不欺暗室,防意如城。
文中的句子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融入眼前的情景,连同带着我心中那一抹化不去的忧伤。
突地不知何时,他将头转了过来,正好与我对视。
原来张遮这么早就开始入朝为官,应付酒宴,却始终不偏不倚,两袖清风。正是这样的清正自持的官员,才能为顾春芳所看中,不顾吏考出身,直接破格取用至刑部吧,想及此,我冲他莞尔一笑。
他再次撇过了头,我却不甚在意,他这样的人,满心满眼里除了刑法,便是那姜雪宁了。对于我这样的恶毒女配怎会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