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时间被人刻意的播动,一直跳到了夕阳下。
宋枳本人都不知道父母亲何时与温槲商议,婚事便定了下来。
六月十五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虽然不是那种厚重繁多的凤冠霞披,但是礼数周全,十分讲究,三书六聘。
短短几日,宋枳变成了将要出阁的小姐。
岁月静好,风平浪静,使这暗地里波涛汹涌。
往事老妇人记不大清了,活泼的小奶团子被自家闺女领走,她的神志有点癫狂。
在她15岁那年,她死过一次……
临近婚期,宋枳闲来无事,在府中瞎逛荡。
偶然路过母亲房间,索性去见母亲。
宋枳探头探脑,疑惑母亲去哪里。
却惊奇的发现,母亲茶几上放着一张信纸。
一时好奇心,走进瞧。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只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宋枳缓缓念出内容,快速的将整张纸看完。
然后不可置信的看了落笔人。
宋元?
“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看到最后,手都微微颤抖。
“放.妻.书”
一封书信涂涂改改,母亲迟迟未签字。
宋枳有些迷茫地抬头,屋外,从小侍奉她的月梨急急忙忙的闯进来。
“姑娘,快跟我走。”
月梨一进门就扯着她的手向外冲。
“怎么回事?”
宋枳手里还捏着那封书信,声线都染上了哭腔。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头突突的跳。
“府外有锦衣卫将这儿围起来了,夫人吩咐奴婢带姑娘抄小路走。”
说罢,宋枳就糊里糊涂的被月梨拉走了。
小路很黑,灰烬很多,感觉已经很久没打扫了。
这是一条她从未见到过的逃生路。
她回头,是一大片的火光。
火光映进人的眼里,那一刻似乎要将她的眼睛烫瞎。
难怪说要早些将我许配给温槲,难怪父亲要写放妻书。
风将她眼里的珍珠吹走,连带着她手中被揉皱的书信。
她想伸手去追,却被拉住。
只好看着那封信飞向火光,独留满腔的酸涩。
月梨的情绪也有些不对,肩膀在抖。
手心有汗,也不知道是谁的。
浓烟笼罩了整个府邸。
宋枳想要问些什么,却迟迟未出口。
心知肚明,往往是最让人难熬。
给了人希望,又带给人绝望。
两个弱女子,自然跑不过那群穿甲的锦衣卫。
半道里被他们抓走,独余那股无生机的气氛。
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其的可笑?明明昨日还与月梨逗笑,今日却和其狼狈。
尊严,脆弱又不堪一击。
当宋枳被人打晕后,醒来已经入了诏狱。
恐怖的,漆黑的,未知的,迷茫的。
种种环境下,她变得浑浑噩噩。
旁边好像在审判犯人,凄厉哭声在一天一天中折磨她的心神。
时间没有个大概,光永远不会照进来。
没有人来看她,时间久到让她都忘记了恐惧。
她开始胡思乱想,父母亲怎么样了?月梨呢?还有……温槲呢?
等着等着,终于有守卫将她带出牢笼。
手、脚都被铁链锁着,铁链敲打地面的声音在这牢中显得格外的沉闷。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她眼睛上,她还有些不适应的抬手挡了挡。
她重新见天光,她有些想哭。
现如今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宋枳有些愣住了,面前人同她一样狼狈。
单衣裹体,跟她相比差不了多少。
“你怎么在这?父亲母亲呢?”
宋枳嗓子都哑掉了,声音不复从前的清亮。
面前人有几分怔愣,似乎辨认不出是谁在讲话。
“够了,别聊了,一个罪臣之女,一个是被贬的官员。虽然都是被陛下赐恩至福京天兴府①,但也要看看场地。”
“哎,别说,这两人可是未婚夫妻呢。”
一个怪声怪气的老太监挥了挥手中的拂杖。
温槲当下就明白了问话人是谁,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虽然方向歪了。
宋枳看温槲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