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摸透了卫琼的喜好,每次送来的财货入库,卫琼会吩咐他依照规矩分发给别院的部曲家眷,偶尔也会过问家眷情况,查点库房只看军械,其余只会说一句‘得空再看’,或者让他照料好。
舒舒服服过了这么多年,哪成想卫家女公子突然会查库房,还要对账本,难不成是有人告他?
两只豆粒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目光在霍渡身上打了疑问。
霍渡的身份他知晓,只是那是贵人们之间的恩怨,他才不去招惹,所以即使早上听到打架,他也充耳不闻。
后来听到主家女公子出现,才偷偷瞧了几眼。
一向不理这些乱七八糟事的卫琼竟帮了九公子,还惩治了另外几位小爷,后来听说他们还在池塘附近说了好一会话。
难不成是他告的密?
与九公子一道入十二营的还有几位勋爵贵公子,十二营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入营时负责什么,随军出征时,便会派往那处。
几个勋爵贵公子抢着去跟随车兵、步兵、骑兵,那怕是先锋官、斥候也有人抢,唯独剩下粮草官没人跟。
几下推举,九公子就跟了粮草官。
在十二营不需要押送粮草,是以,成了火头军,每日干着采买菜蔬粮食的事物。
钱管事管着库房,钱婆子却在厨房当差,还是个小管事,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捞油水。
看眼下情形,卫琼突然查账,问题怕就是出在霍渡身上。
钱婆子与钱管事一番眼神交流后,钱婆子上前,佝腰弓背,满脸堆笑,“女公子,这里存放的都是您的私产,女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奴照办就是,犯不着让外头的人插手,您说是吧。”
“对对对,奴奉命照看库房,不敢说殚精竭虑,却也是尽心尽力,这突然间……”钱管事指着霍渡一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奴拿了主家的东西,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废什么话,”丁香得了卫琼的意思,高声打断钱管事的哭诉,“女公子说了清点库房,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这么半天,主家竟使唤不动你们,一味的叫苦,这是在埋怨主家累着你们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
钱管事一家连连摆手,还要再说,丁香不耐烦地打断,“啰嗦什么,还不将里面发了霉的东西搬出来。”
钱管事再不敢多言,只能和老婆儿子一齐进屋搬东西。
红麝在对面阴凉处搬了桌椅,摆了茶点,卫琼赞许地点头,坐下后看着钱管事抱着箱笼,微微蹙眉,“钱管事。”
她坐的远,搬东西的库房踢里哐啷声吞没了声音,丁香见状立刻上前,“钱管事,女公子叫你呢。”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钱管事被院里凸起的石头绊倒,手里的箱笼摔砸在地,立刻破碎,里面发黑长毛的东西散了一地,一时发出阵阵恶臭,众人掩鼻皱眉后撤。
卫琼起身移步,看着霍渡拿刀拨弄着发霉物,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再看地上发霉的粟米。
她就觉得奇怪,箱笼里要么装金银玉器,要么装布匹衣料,或者是药材,这些东西不会有这种味道呀。
万万没想到,箱笼里装的竟是粮食。
在别院看到那些部曲家眷衣着寒酸,面容枯瘦时,她就想到有人从中克扣了给他们的抚恤钱货,这才想查账的。
观霍渡神色,他怕是早就知道此事。
钱管事将箱笼里的发霉粮食摔地上后,钱家一家四口立刻跪倒在地,整个库房院子静的有些诡异,偶有雀儿低飞觅食,闻着味惊起。
“将这些库房都打开。”
卫琼说话很轻,却如炭盆里炸开的火星,惊得钱管家气息失控,跪趴在地上,最终还是霍渡让一个兵士将他拖起,拎着他一间一间打开库房。
陆续有霉味散发,丁香双手叉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发霉的东西搬出来,污了主家的库房,你们是有几个脑袋。”
钱管事再也不敢多言一句,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壮劳力,几下就将发霉物搬出。
红麝安排了洒扫婆子,前面在搬发霉物,后面已经开始打扫库房,方便后面清点库存。
“账本上记着这里装着十对玉璧,钱管事,为何玉璧碎成了黑沙?难不成玉璧内里是黑心的,无人看管时就原形毕露了?”
丁香拿着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然后指着撒了一地的黑粟米。
此时地钱管事被两个兵士架着,两条腿像是抽了骨头,钱婆子倒还算镇定,竟指着搬出来的粮食,惊讶道:“哎呀,都怪我们平时疏于管理,一心只想着照看好女公子的铠甲兵器,以免耽误了大事,这才让那些个贼人偷梁换柱,将主家的东西全换成了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