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这次梦里江望川跟她发生了巨大争执。醒来的时候,她还没从他可怖的表情里抽离出来,等回过神才发现,其实江望川没有那样过。
郁深倒是更有可能。
嘴干舌又燥,她从床上爬起来倒水喝,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家。现在是凌晨两点,床上却一片空荡荡,夜灯也开着。
身上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换下,隐隐约约记得是江望川接她回来的。
细想也就明白,大概率许知找人要到的联系方式。叶姝找到手机给他道了声谢。
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发现书房关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深夜里还在办公。
叶姝倒了杯温水准备端过去,门刚开,他抬眼看了她,顿了一顿方才低头,继续对着电脑对面的人说话。
略略扫了眼电脑对面,满屏外国人的大头——他在开跨国会议,说的是英文,发音标准且流利,带着一口英式慵懒腔调,贵气又优雅。
轻轻将水杯放在他桌上,叶姝面上有些怅然。
不知不觉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在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她却被诅咒被封印,再也没办法往前。深知不会好起来了,所以这种认命感让她无所适从。
不论高中还是大学,她的英文成绩最好。演讲、作文、听力,样样高分。
听说做医学生还得看很多全英文论文,所以她英文学得最用功,高三就把六级单词背完了。
如愿以偿考进京大,却在大二退学。
六七年都过去了,偶尔她会翻开小说看看全英文原著,单词也还算熟稔。只是光记得单词有什么用。
有些机会没了就是没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了。
那位被所有人表扬夸赞有前途的、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最后只剩寥寥四字形容。
——不过如此。
03
一旦半夜醒来就很难再睡着。轻轻合上书房门,叶姝拿了衣服去洗澡。
跟江望川在一起后便很久没再碰酒,失眠的时候便将希望寄托在酒上,搬来他的别墅,因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她戒了酒。
男人都爱温柔听话好掌控的女人,叶姝便在江望川面前做那样一个女人。哄着他高兴,于她有利无弊。
很早便听说他不简单,不然一个高中年年吊车尾的人怎么有能力在高三最后一个月完成逆袭。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其实与叶姝无关。
因为江望川缺的只是一个暂时能阻隔江家那堆坏心思的女伴,省得隔三差五塞些女人给他——而她,也终将收拾行李从别墅离开,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
早便脱离了那群有钱人的圈子,叶姝知道想再回去难上加难。她也不想回去。
因此从未有过能跟江望川天长地久的想法,不爱咖啡还要点,喜欢糖却不加,实在太傻。她边解扣子边摇头。
上衣缓缓褪下,叶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熟悉,忽又陌生。
伸手抚摸肩上衣痕,一小块凹陷的肉,伤疤似的烙在那,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然而没有痛觉本身就是一种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