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此没有浪漫细胞的理工男斤斤计较。毕竟,未来可期,二十四岁的叶岑和三十岁的顾勉也还算青壮年,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培养某人的浪漫因子。
第二天叶唯来接我们去医院,前一天大伯和大伯母进ICU的时候爷爷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我终于不用在那种窒息的环境里与爷爷见面了,进病房之前我用消毒棉把行李箱里随身带着的奖杯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紧紧握住手中的奖杯,一步一步有些忐忑的走进了病房。
当你的说话对象没有意识时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但一旦对方醒了反而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把奖杯郑重的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有些拘谨的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的眼睛里已经没有那种浑浊的感觉,但声音仍有些混沌听不清。我立刻忘了自己刚才的忐忑俯身过去仔细听老人的声音。
“岑岑来了。”
我幅度很大的点头,声音有点颤抖:“是,爷爷,是我。我都已经来看您好几回了,您终于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是岑岑不乖,您不愿意理我了。”
老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想抬起来,但尝试了几次又颓然落到雪白的床单上。我赶紧握住那只苍老的手,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没瘦,长胖了好几斤呢,您放心吧。”
爷爷费力的点头微笑,然后顾=缓缓的侧过脸看向床头柜。
我立刻起身把奖杯拿下来凑到爷爷的近前给他他看,声音带着小孩子才敢有的毫不掩饰的骄傲:“是最佳导演奖呢,爸爸这下出名了。”
爷爷看着眼前的奖杯,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泪光,他含含混混的说着,我分不清那混沌的声音是因为大病未愈还是因为哽咽难言。
“我对不起他,我的小舟,对不起啊......”
狰狞而□□的恶意不会因为世事变迁而理所应当的获得原谅,但家人之间混杂了爱与误解的隔阂可以。当故事里的一人已经相隔生死,而另一个也真正鬼门关里走一遭,我们一家人终于都明白了面子、期盼、或者其他世间琐事在重要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把奖杯放在爷爷的手边泪眼婆娑的笑着:“爷爷,都过去了,爸爸终于得偿所愿了,可能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所以爷爷,您一定要健康长寿百病不侵。”
爷爷握着我的手,他的温度终于不像前几天那么骇人。他的眼神终于退却了威严,变得愈加慈和,像所有早该不为儿女操心安心颐养天年的老人那样。
“爷爷真的老了,以后可能真的只能尽量健健康康不拖你们的后腿。人走亦茶凉,我们岑岑没有爸爸和爷爷护着,以后就只有你大伯一个人能撑着叶家护着你了。”
我像小孩子撒娇一样轻轻晃着爷爷的手:“您可别小瞧我,咱们叶老爷子的孙女岂是凡品,以后光耀我们叶家门楣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爷爷笑着摇头:“你呀,人不大口气不小。跟爷爷说说,未来有什么打算,爷爷给你当个军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两手拄在病床上托腮十分认真的跟爷爷分享着我的人生规划,爷爷也像当年我俯在他的膝头听故事那般专注,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
一会儿说:“读新闻系好,我们岑岑声音好听还漂亮,当个新闻主播再好不过。”
一会儿又说:“战地记者不行,什么跟我一样戎马战场,别用好话忽悠我,回头我就跟你哥说让他好好盯着你。”
我才没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反而逗老小孩似的说:“爷爷您一辈子的老干部了,觉悟可真低。”
爷爷点着我的额头说:“少拿激将法来我跟前卖弄,都是你爸用剩下的。”
我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都听您的,我就老老实实做您的温室小花朵。”
嘿,我爸还教我先斩后奏,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看起来还是这两招比较适合对付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