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已罩上了薄薄一层白雪。她更是切齿,又不忍心和包惜弱推搡,只得任她抓着自己手腕,咬牙切齿地应声:“嫂子,你别拦我。只需一鞭子,我就能送他下黄泉。”
蔺湘兰决意斩草除根,可包惜弱自幼便心地仁慈,这时她见这人奄奄一息的伏在雪地之中,心中慈念登起,所以她明知此人并非好人,但让包惜弱就这样眼睁睁地见他痛死冻死,无论如何都是心下不忍。不过,她却也不好劝说这从北方一路逃难过来的蔺湘兰,只得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最后到底还是蔺湘兰妥协,长叹一声,缩回了手去,说道:“算了,嫂子,我不和你争这个,我们还是救了那人再说。”
听到蔺湘兰这么说,包惜弱登时松了口气,当下捡出丈夫的止血散金创药,拿了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壶热酒,又奔到坟后。蔺湘兰见自己苦劝不动,只得帮着包惜弱把扶他起来,又把半壶热酒给他慢慢灌入嘴里。
包惜弱见这一箭射得甚深,胡乱拔出,只怕当时就会喷血毙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终不可治,她犹豫一下,握着小刀迟迟不愿下手。
蔺湘兰见了,伸手接过了那把小刀,割开箭旁肌肉,拿住箭杆,猛地提出。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创口鲜血直喷,只溅得蔺湘兰胸前衣襟上全是血点,那枝箭终于拔出了。蔺湘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斑驳血痕,微一闭目,低声暗骂了一句:“……他妈的。”
一旁的包惜弱心中早已经突突乱跳,她顾不得别的,连忙拿来止血散按在他创口上,用布条紧紧扎住。过了一阵,那人这才悠悠醒转,可是疲弱无力,连哼都哼不出声。包惜弱早已经吓得手酸足软,实在扶不动这大男人,只得又转头看向蔺湘兰,试探着开口说道:“好妹子……”
蔺湘兰无奈,只得和包惜弱一道,将他扶回家中,放入柴房。蔺湘兰陪着包惜弱忙了半日,待得她换了被血喷溅的脏衣服,又洗净手脸,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她颇为疲惫地问道:“嫂子,我现在总可以回去了吧?”
“嗳、你先别走。我想起厨房里还有一碗刚才没喝完的鸡汤,你陪我一起给他送过去。他不吃东西,只怕也熬不住今晚。”
听到包惜弱这样说,蔺湘兰无奈地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瓦罐中倒出鸡汤,一手拿了烛台,这才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包惜弱闻言,眼眸一亮,喜道:“我就知道,湘兰妹子,你只是看着凶,其实人也心善,看不得他遇难。”
蔺湘兰:……我真没有。
但尽管如此,蔺湘兰还是跟着包惜弱到了柴房去瞧完颜洪烈,只见那人呼吸细微,并未断气。包惜弱心中甚慰,蔺湘兰却不耐烦再等着,一手掐着他的面颊,直把鸡汤灌过去给他。
完颜洪烈身负重伤,哪里经得起这般折磨,面前喝了半碗,就剧烈咳嗽起来。包惜弱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拽蔺湘兰,轻声说道:“嗳,湘兰,你轻点,他可是刚受了伤的!”
说完这些,她就又举烛台瞧去,她俯身凑过去的时候,左手微颤,晃动了烛台,一时之间,竟有几滴烛油滴在那人脸上。
完颜洪烈睁开眼来,蓦见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而一旁的红衣女子冷着眉眼,抱臂而立站在一边,面如含冰,方才也是忙过一场,被汗打湿的碎发黏在颊边,更显得肌肤似雪。
当前光景,宛在梦中,不禁看得呆了。他一时讷讷,问道:“是你们救了我,对吗?”
包惜弱见他醒来,不禁面露喜色,柔声细气地对着完颜洪烈低语道:“ 好些了吗?把这碗汤喝了吧。”
完颜洪烈听罢,伸手要接,但偏偏手上无力,险些把汤全倒在身上。蔺湘兰瞥了包惜弱一眼,心想着故事里包惜弱和完颜洪烈的那段孽缘,到底是先她一步抢住汤碗,坐到了完颜洪烈身边去,用调羹喂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了。
完颜洪烈喝了鸡汤后,身上有了力气,眼中也跟着渐渐现出光采,转头向着蔺湘兰凝望过去,显是不胜感激。蔺湘兰却没什么好脾气,阴沉着面色把调羹送到他嘴边去,硬邦邦地说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是我嫂子心善,要救你一命,不然,我早就一鞭子劈死你了。还有,饶是我嫂子救了你,你也莫要误会,今日落难的便是一只豹子、一只老虎,我嫂子也会救的。”
完颜洪烈听了这话,神色黯黯,讷讷地应了一声,说道:“是、是……多亏了姑娘心善,姑娘虽是这样说,但是、但是,若不是你,我今日只怕要命丧于此了。我还当谢谢姑娘的。”
蔺湘兰却不领他的情,把那调羹往碗中重重一敲,说道:“你少跟我说这些。既然你没什么事,那你就不能留在这里。”
蔺湘兰说这话时,包惜弱已然抱了几捆稻草回来,听到蔺湘兰这样说,她愣了一下,说道:“妹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此时重伤未愈,你若是赶他走,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嫂子,你留下他。到时候杨大哥会怎样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