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子送到人面前,“师兄来一颗?”
宴寻忆没接:“不必了。”
“拿着吧。”娄满又掏出两颗,不由分说塞给他,不等他拒绝,转头又去喂屋檐上那几只鹦鹉。
鹦鹉未开灵智,见了人就躲,但是不躲娄满,乖乖飞到她肩膀上等着投食,娄满今天难得耐心,剥好果实分给它们。
宴寻忆看了看手中的三颗榛子,又看向那几只讨食的鹦鹉。
半响,他将手中的榛子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开。
娄满喂了半天鸟,转身一看,才发现后院没人了,又看到光滑的石桌上放着三颗榛子。
知道宴寻忆没拿,心道这人不识货,这可是她自己带来的上等仙果,单鹤谷可找不到。
她走到石桌前,把那几只鹦鹉唤回来,三颗榛子,又加上一颗核桃,捏碎了喂给它们。
曹冠英望了一眼窗外,看到树缝中喂鸟的身影,轻嗤一声,叹道:“喂鸟呢,病了二月余,竟得了这种兴致。”
宴寻忆立于曹冠英身后,闻言也往窗外看去,不消两秒又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曹冠英卧房的墙壁上。
上面挂着一副半人高的画,画中女子身着赤底挑金线纱裙,挽着随云髻,簪着金玉步摇。眉目如画,朱唇皓齿,鼻梁上有块指甲大小的朱红胎记。这块胎记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增添了一处特别。
师徒沉默半响,宴寻忆率先开口打破房中平静,“鲜少见到您失态,想来您的故人,也精通刘解忧武的剑法吧。”
曹冠英自嘲般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地凄凉,“方才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回来了。”
宴寻忆冷眼旁观,不顾曹冠英悲伤的情绪,“我记得您说过,她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宴寻忆性情冷淡,他们不行寻常师徒一般亲近,不过曹冠英孤家寡人,早就把宴寻忆当成了自己人,他的事宴寻忆也了解几分。
曹冠英闻言怔松,半响才道:“尸身未见,坟地未见,或许她还活着......她从前也不待见我,一直躲着我,可能只是这次躲得太好了。”
自欺欺人。
宴寻忆清楚曹冠英多深爱画中女子,照他意愿,曹冠英早该趁她活着的时候,以地为牢,将那女子困在眼皮子底下过活,也就没有现在那么多事了。
宴寻忆提醒:“该去吃饭了。”
曹冠英残留悲伤,颓然叹息,“走吧。”
宴寻忆转身离开,临走前古怪而复杂地看了眼墙壁上的画。
他想不通,画上的女子怎会叫曹冠英爱得如此深沉,曹冠英素来洒脱,却甘愿为其伤心伤身。还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很愚蠢的事情。
一个充满欲望的恶人,竟也散尽千金,济世救人,斩妖除魔。
真是既可笑又有趣儿。
房梁上几只鹦鹉还没飞走,娄满看着它们出神,搭在桌上的手,忽被一道灼热刺痛,她惊呼一声,猛的收回,甩掉手上依旧烫人的汤水。
珍儿被吓得不轻,面色惨白,连忙跪下去,颤颤巍巍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小姐恕罪...”
娄满痛的咬牙,她睨一眼瑟瑟发抖的珍儿,皱着脸抿紧嘴巴。
“下去!”
珍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娄满没罚她,虽然诧异,但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抱着餐盒跑出去了,生怕小姐后悔了打她板子。
娄满手背上起了一大片水泡。
若是平时,她早用灵力消下去了,可刘解忧这个废材连愈伤的法术都不会,只能让她硬生生碍着疼。
曹冠英和宴寻忆一前一后走来,宴寻忆偏头一眼看到她手上通红的水泡,轻声提醒,“这么严重,师妹快去上些药吧。”
曹冠英笑着道:“书房倒是有瓶金疮药,不知道管不管用呢,你去试试?”
娄满不悦,低头埋怨:“您活的也太糙了,我还是回我自己那儿去找找药吧。”
曹冠英坐下来,悠哉悠哉的拿了双筷子,问道:“既如此,何不让你那小丫头拿来?”
娄满想都没想就否决了,“笨手笨脚的,若是拿错怎么办?”
曹冠英说:“即便笨手笨脚,也不至于药膏都拿错吧?”
娄满才不会答应,她还想下午躲个清闲,不然这伤就白碍了。她说,“万一呢,还是我自己去找吧,你们先吃,不必等我了。”娄满边说边起身离开。
曹冠英看向她着急的背影,问:“那我们还用给你留饭吗?”
娄满回头看一眼,“你们剩下的还给我吃。”
“娇生惯养。”曹冠英评价四个大字,然后摆手驱赶道:“快走,赶紧给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