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昀顺着邱静扬的目光望去,那位看着身形消瘦的白衣女子正抬手掐过剑诀唤剑回鞘。
说来也怪,许昀虽从未听说过这位师妹的名字,却也曾偶然在碧霄峰山头下瞧见过这闻琢斐舞剑时的情形。
当时他便怪道这碧霄峰何日里竟突然多出个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今日细细一见,心中想念更是不凡。
却见那白衣女子手握着乌黑剑鞘,鸦青长发不过以黑底金莲的高冠束起,与那身胜雪白衣对比益发鲜明。
“你可别看得呆了!若真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师姐!”邱静扬看许昀一副痴呆模样,实在气不过,当即一拳锤上了许昀的后脑勺。
许昀吃痛,缩了膀子,连声哎呦哎呦地叫痛。
宋悬刚刚听得那百里穿杨的一剑,回身看去,正好对上闻琢斐的目光。稍嫌苍白的面颊,一双墨如点漆的瞳仁,形容昳丽风流,仪态端方,其身上下更无什么装饰,恍似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人物似的,不过显得白的愈白,黑的愈黑罢了。
闻琢斐稍侧过头,这话显然是对崔河说的,“暗箭伤人,实为剑宗所不耻之行径。”
“念在你是外门首席弟子,今日又是初犯,不过夺你首席之位,下次外门大比,你亦不必参加了。”
这一番话虽然语气平静温和,亦没有借身份暗施威压,然则其声传遍了整个比武台上下,无人敢小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崔河未曾料到竟会冒出这么个人物出来,因此先是呆愣半晌,不久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敢指使你家崔大爷!”
话刚出口,崔河兀自后悔,这白衣女子不论是从服饰亦或者修为上,都远远超他之上。这番恐是闯下大祸,就是赵掌事也救他不得了!
谁知这白衣女子亦不恼,仿若沉思,撩下衣摆利落跃下梅花桩,径直向崔河缓缓走过来。比武台上下鸦雀无声,时间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闻琢斐的身上,她也毫不在意。
崔河脸涨得通红,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摔倒坐在地上,两手慌忙在地上乱抓,想要找个兵器防身,“你……你要干嘛?!”
闻琢斐停在离崔河三尺的前方,只冷冷瞥一眼崔河便转身向宋悬道:“我观你颇有习剑天份,不若拜入我门下,如何?”
宋悬顿时脸上发烧,他原尚是少年模样,在外门多年为了防止被他人欺负而故作老成之态,如今听见闻琢斐想收他为徒,自是相当激动。
他立刻单膝跪地,拜道:“承蒙仙君厚爱,弟子愿意……”
宋悬话头说道一半,蓦地扭扭捏捏起来,话也说不利索,“……可是我原想拜……拜掌门……”为师。
宋悬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他也知道以自己普通的外门弟子身份想要拜剑宗掌门为师有多么异想天开,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你这没见识的臭小子!闻师妹都亲自收你为徒了,你还纠结有没有拜掌门为师么?”邱静扬大笑,刷啦啦飞落到宋悬的身边,指点道,“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别人,正是你梦山剑宗第七十九代掌门单传弟子闻琢斐!”
闻琢斐目光移向邱静扬,作揖:“邱师叔好。”
邱静扬点点头,笑道:“闻师妹不必如此多礼。我本来还打算将这小子收入门下,没想到竟被你给抢先了一步。”
宋悬反应不及,根本摸不清什么状况。什么闻师妹?什么邱师叔?怎么一会子都要来收他为徒了?
闻琢斐道:“师叔说笑了。本来也不过是偶然路过看着顺眼才想收个徒弟。”
她转向宋悬,乌黑剑鞘松松落在宋悬的肩上,在宋悬却是恍然间回神的重重一击。
“我且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宋悬犹豫地嗫嚅着,举目四顾,对上邱静扬肯定的目光才重重磕头道:“弟……弟子愿意!”
闻琢斐似乎是瞧出了宋悬心中的想法,淡淡道:“我知你想学掌门的剑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剑宗上下论剑法无人能出我左右。”
“你若是不信,自可去找掌门询问。”
邱静扬不禁扶额苦笑,虽然知道这位小师妹素来的行径,如今一看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宋悬仍然无法信服闻琢斐的话语,偌大一个梦山剑宗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个比眼前这位看上去甚至涉世未深的女子剑法更好的人么?
邱静扬伏到宋悬耳边,小声道:“你闻师尊可不是瞎吹大话,不论修为,单就剑法,整个剑宗确实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
宋悬对这个世界表示深深的怀疑。
另一边崔河见无人注意自己,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悬那一边,正想趁着好时机偷偷溜走,他如今在这里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也根本混不下去了,最好是能够偷偷逃出梦山剑宗。
也不知赵掌事能否再给他开开后门?
崔河悄悄摸摸地拢着先前被划破的衣衫,直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