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没有本王的命令,外人不得踏入幽篁里半步?”
姜伶一滞,脑中立刻浮现李劼那一闪而过的骄矜神情,故弄玄虚,为的只怕就是眼前这一幕。
“还是你以为身为三王妃,便可为所欲为,置本王的命令于不顾?”
姜伶有些生气,他颐指气使,不分青红皂白,难不成便不是为所欲为了吗。
李劼确实提醒过她,只是这提醒里面的玄机她一时却大意了,姜伶不好为自己辩驳。
“殿下既然在暗处窥视姜伶的一举一动,想必自是清楚姜伶与侍女晚岫不曾迈进院落半步,不过见这只猫受了伤,不得已才借梯跃墙——”
“畜生违令,罚亦然。”言罢,奚泊聿广袖一挥,姜伶怀中黑猫挣脱跃地,亮光闪处,一柄锋利的匕首死死地钉在了猫的身侧,一声凄惨的喵呜声突兀地回响在空中。
一刀封喉。
姜伶睁大了眼睛,姣好的面庞再无半分血色。
“小姐!”
晚岫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惊恐地看着三皇子,半响方才记得把手里的缃云色披风给姜伶披上。
紧随而至的夏檐仿佛不曾见到方才血腥的一幕,只不动声色朝身后的仆役递了个眼色,仆役见状,立马起身寻找工具,
夏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仆役这才明白过来,转身拎起黑猫的尸身,圆圆的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犹发着暗芒。
李劼扑通一声跪倒,涕泗横流,“殿下息怒,王妃想必是一时好奇,绝无冒犯殿下您之意呀。”
夏檐道:“殿下,王妃自进王府玉体一直抱恙,闭门休养不曾外出,想必是不知情的缘故,怪夏檐没有及早告知,夏檐有罪。”
李劼忙道:“夏总管何罪之有,夏总管昨儿千叮咛万嘱咐,要李劼务必告知王妃,幽篁里乃殿下恩师休养之地,万不可靠近院落方寸,扰了方先生清修即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他说得声泪俱下,语音渐渐委屈至极,“是李劼告知不详,是李劼没有再三叮嘱王妃,这才致使王妃误闯庭院……李劼该死。”
姜伶目光冷冷地落在李劼身上,此人小小年纪,竟然狡猾奸诈至此,什么“李劼没有再三嘱咐”,分明是说他再三嘱咐,王妃还是不听。
好一个以退为进,包藏祸心。
晚岫更是愤怒至极,“李劼分明在说谎,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告诉我家小姐……”
只听李劼不停磕头哭喊,生生打断了晚岫的控诉:“李劼有罪,李劼有罪……”
仿佛真的受了莫大委屈。
姜伶面色清冷,直直对着三皇子的方向言道:“敢问殿下,姜伶与方先生素不相识,何来搅扰之说?姜伶身为殿下正妃,位分尊贵,更不会一时肆意触犯禁令而落得个失德不孝的骂名。再者,殿下想必清楚,殿下与姜伶的这场婚姻,背后牵扯的远远不止你我二人,其中的利害关系,远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轻松推卸的,姜伶再如何大胆,所言所行亦不敢置家人前途命运于不顾。”
姜伶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一路回到清风阁,早有侍女在殿前等候,侍书喜道:“王妃总算回来了,殿下一个时辰前来了清风阁,等了您好一会,说是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姜伶应道:“知道了。”
姜伶与三皇子的第一次会面算得上糟糕至极,她想他们怕是谁都不想再见彼此,至少今日不想再见。
三皇子果然没有再来。
*
依照礼制,皇子成婚的次日须携新妇进宫叩拜,三皇子成婚当日奉旨抚民,事出无奈,这一耽搁便拖延至如今。
三皇子既已回京,那便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一祖规。
姜伶心中有事,寅时刚过便即醒了,窗外月色皎皎,透过窗纸投洒到地面来。
姜伶再无睡意,借着溶溶光影穿上外衣,轻轻推开了房门。
碧空澄明如昼,天阶冰凉如水。
已经是仲秋八月,父亲所在的凉州又是一番什么光景?
胡天八月即飞雪,凉州此时是否已下雪?兄长的寒疾有无发作?
府邸一片祥和,溶溶月色覆在房顶屋脊、丛林碧草、清谭藻荇,整个三王府像是镀上一层温暖的柔纱。
信步而行,不觉行至一堵高墙外,姜伶抬眼看到了三个乌金大字——幽篁里。
几个时辰前的不快立时浮现在脑海,姜伶转身折返,不想一堵坚实冷硬的人墙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