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湖后便再无声息,竟也无侍卫将他救起。
众人皆是不解,正高喊着让侍卫快些救人,便听到三声锣响,之前那个报题之人重新开腔,朗声道:
“水下凶险,仅备侍卫十人。揽月其一,尚余三刻!”
这话说得冷淡极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先前还没回过味来的,听到这句,便不由得悚然一惊。
先前试过的那几人皆有水下的侍卫接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丧失继续比试的机会,对本就是来碰运气的众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如今这人落水后便渺无音信,主办方竟也没丝毫伸出援手的意思。不,有人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确切来说,靖水根本不在乎他们这群人是生是死。
前面落水的人数总有人暗暗记下,不多不少正是十人。若依报题人所说,眼下水底应当已无人接应。
那水下伸出的手又属于何人?仅是渡过揽月湖、到达湖心岛显然并非出题者的本意,而眼下的试验比起之前更是凶险万分,不仅以三刻为限,少不得还会有性命之忧。
湖面上仅剩的五六人间,有胆小怕事些的已然忙不迭地回身往岸上跑,还有的不信邪,咬咬牙仍径自往湖心去。
更有人不经意间低头看向脚下的水面,想起方才水中探出的手,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湖面上现下风平浪静,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这人还是连滚带爬地就近找了个岸边翻了上去,打着哆嗦瘫在了地上。
离得太远,又隔了层幕篱,没人能看清高楼上公主的神情。江意有些无措地轻抿了下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位从未谋面的元仪公主此刻应当是笑着的。
并非是讥笑凡人的胆怯,也并非是怜悯世人的可悲。她如神女一般高高在上,俯瞰着众人的命运。她唇畔的笑意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单纯地为这一幕所取悦。
冲在最前的那人已然快要到岸。以上次不同,上一个的快到湖心的人得到的是欢呼与狂喜,而这个人则更多的是紧张与不安。
他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横跨大半个湖,饶是他自诩轻功卓绝,此刻也已没了大半气力。
一步,两步,当他的足尖轻触湖心岛的土地时,异变突生!
这回众人皆屏气凝神,集中精力盯着水面。在那人的足尖踏上土地时,一如前人那般,水面上骤然响起破空声,一只枯槁的手猛地探了出来,将不算瘦弱的那人拖入水中。
江意紧紧盯着那只手。方才的一闪而过,她并没怎么看清,却隐约分辨出那并非是一只属于人的手。
更像是……她抬头看向晏玦,正见他启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蒹葭。
水下必定有人,只不再是靖水的侍卫。凡是不合他们心意的人,都会被内力操控的蒹葭拉下水去。
下水之后呢?水面下究竟有多少人?此时不止一人在想这件事,也不止一人感到一阵胆寒。
那两人落水后便再无声息,无论挣扎还是获救,总能在水面上惹出动静。而此刻碧绿色的湖水深不见底,却平静得如同一块无暇的碧玉。
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一刻已然流逝,在场的不少人有些躁动,更有甚者已然悄悄向宫门出溜去,想要放弃比试,直接出宫。
而等他们到了宫门前才惊觉,先前驻守在门前的御林军与司门使皆已不知所踪。朱红的宫门紧闭,平日能阻挡宫外的平民,今时便也能阻拦宫内的游人。
高台上的公主远远看到这群想要溜走的人,有些不悦地微微蹙起了眉。
无需她多言,只略一抬手,自有一旁侍立的宫人快步上前,先轻声告罪,而后将掌心轻抵在她的肩上,以内力助她将声音传得更远。
宫门前的一行人还在寻找开门的法子,便忽得听到身后的高楼上公主传下的话语,如同正附在人耳畔轻声呢喃。
“本宫的招亲,必然举世瞩目。”
她轻笑了声,如雨落轻涧、玉碎椒房。
“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