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娘笑嘻嘻地将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个头来看向来人道:“我未曾听闻什么动静,二叔,怎么了?”
喊话的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后头还跟着一个鼻孔朝天的小道士。
老者还未说话,小道士便颐指气使地说道:“你这凡人娘子,可有在家中窝藏妖怪?”
此话一出,老者与蒹娘脸色均是一变。
老者先连连作揖,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道长这话说得偏颇,我家这侄女我看着长大的,侄女婿走商时常不在家,都是正派的人,从未与妖怪有甚联系,怎么会窝藏妖怪呢?”
那小道士瞧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本事看起来不大,派头已经很足了,闻言嗤笑一声:“你若未曾窝藏妖怪,为何你家门前一股子妖气?”
老者还想说些什么,蒹娘已经凌然不可侵地伸手把发簪一抽,披头散发地往门前一坐,哭天抢地地开始一边拍地一边嚎丧:“老天爷诶!开开眼诶!我一个妇道人家诶!夫君不在家诶!道长竟然说我窝藏妖怪诶!”
那小道士显然从未见识过妇人这嚎丧的本事,被蒹娘一扑一拜,险些被推了个大跟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强撑道:“你这无知妇人,好生不讲理!你窝藏妖怪与你夫君在不在家有何关系?”
蒹娘已经将自个儿的脑壳揉成了一个鸡窝,闻言又将嗓门抬高了八度,像个斗鸡般尖叫道:“道长污蔑我在家窝藏妖怪诶!我不活了诶!”
声音直冲云霄。
而老者装模作样地拦了一会儿,见那小道士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憎恶得不行的怪模样,眼睛骨碌一转,也嗷得一嗓子加入了进来:“我的大侄女诶!”
门口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把周围街坊邻居都吸引了过来,其他几个在排查的道士们也被闹得往这走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绒花家门口。
章飞变做原形,鹤头探出墙外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朝后头三妖使了个眼色,三个妖怪心领神会,趁机从后头翻墙跑了出去。
绒花第一个翻上墙,最后一个翻下墙,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道:“还好鹤头小。”
他昏头昏脑地还没跑上几步路,便听到前头开路的章飞喝道:“把绒花按倒!”
于是他便被章少牙结结实实的一屁股给坐在了身下。
绒花眼冒金星,刚想说话,又听章飞喊道:“给他嘴堵住,少牙放屁!”
章少牙给绒花嘴捂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一声气拔山兮的巨响,绒花即便屏住了呼吸,也被熏得眼泪汪汪。
章飞为何这般对我,难道,她是个坏妖怪。
绒花伤心欲绝,只觉得自己今日要命丧当场了!
在泪眼朦胧中,他听到了一道颤抖的声音:“好歹毒的妖怪!竟使出妖法来!你们可知下场?!”
原来是碰见了道士!绒花一下便想通了,这是怕道士知晓蒹娘的夫君是妖怪,教他们夫妻二人天各一边,要将他藏起来,再掩盖他的气息。
绒花被章少牙压得气息奄奄,心里却暖洋洋的。
章飞啊,是个好妖怪呢。
一时没有忍住,绒花小吸了一口气,彻底地瘫软了下来。
就是章少牙的屁也太臭了一点。
连妖怪都无法承受的气息,突然跟他们四妖打了个照面毫无准备的道士们怎么受得了,当场便被放倒了一个。
另一个一看就是领头的,胡须长长,仙风道骨,即便被熏得欲呕,也踉跄站住了。
只可惜到底中了招,反应慢了许多,再下一秒便被章飞一拳给撂倒了。
章飞给章少牙使了个手势,呆头象一口气将毒气吹散,又把绒花从屁股下扒拉出来给摇清醒,四只妖头碰头的商量对策。
章飞皱眉道:“我觉得我们不能一走了之。”
章无毛点点头:“是啊,绒花跟他娘子在这里成家了。”
“得像个法子将道士们引开,还得让他们莫要怀疑蒹娘。”
绒花不知是熏得还是感动得,眼眶红红道:“章飞你真好。”
章飞没做声,低着头研究了一会儿被她打昏的那个道士,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来。
她如此这般地与其他三个妖说了一遍,让绒花先回十万大山中躲一躲。
“反正蒹娘大声说了,你并未回来。”
绒花擦擦泪,点头道:“蒹娘每回都能碰巧给我解围。”
章飞师徒三人面面相觑。
章无毛试探问道:“绒花,你觉得你娘子干嘛非得说你没回家?”
绒花傻道:“想必是被道士惹怒了随口说的吧。”
章飞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道:“快走吧。”
绒花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符纸递给章飞道:“你用妖力灌入里头,跟着便能走到东方最大的那个妖镇中,镇中的鹤公子我曾与他有过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