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相信,这个不起眼的存在,扭转了一切,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上,好事很多,坏事也不少,究竟哪个更多一点,这个问题,只能由命运尽头的他,自己回答。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此,血与痛,泪与笑,才开始。
就从这滴没有来得及流出的眼泪。
泪水还在眼眶中,就被陈弃几下用力揉搓掉,力道之大就像眼睛里进了砂石不舒服那般。他一边用眼角偷偷打量旁边的徐灵宾,好在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看着他,淡淡的笑。
陈弃起身背对她,把瓶盖塞进裤兜里,似乎随口道,“怪圈……”
“啊?”徐灵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
陈弃闷头就走,边走边道出怪圈真相,他知道她想听的是这个。
真相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沟壕深埋在地下,自然不可能从天上看到,但上面长着的庄稼却可以。关键其实在庄稼的高度上——沟壕的土被人为动过,更难吸收水分,上面的庄稼长势会比周围自然土上的矮上一截。这矮上的一截距凭借肉眼难以区分,但从空中俯瞰却一目了然,自然就成了只在照片中存在的怪圈。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圈怎么都找不着,原来不同的土,长出来的庄稼也不同。这要换了我,我可想不到。”徐灵宾感叹,要不在怎么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呢。
“可惜和你要找的人没关系。”陈弃摇摇头。
“什么人?”徐灵宾居然一愣,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身边人消失了,才去探究怪圈消失之谜吗。”陈弃奇怪,这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啊。
“不不不,”徐灵宾狡黠地摆摆手指,“我原话说的是,你听说过人也会消失吗……这怪圈说不定也暗藏着什么消失的秘密……”她用重音强调了“听说过”“说不定”。
陈弃一回想,徐灵宾原话还真是这样,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所谓身边人消失才来怪圈的话。是当时的情形下,她的话搭配适时的停顿和表情,让他产生了误解。不……根本是她故意在误导他,大约是想松动他当时不配合的态度。
“那你说的那个人。”陈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我说的我们班主任。”徐灵宾憋笑。
“可你说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陈弃没明白,班主任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又不是什么超能力者。
“就我们教室后门窗户那里,班主任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怪吓人的,没说错吧。”
陈弃闻言差点一倒,这番话还真挑不出错来。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开玩笑,亏他还信以为真了。
一个牛皮信封递到陈弃跟前。
“又玩什么。”陈弃笑着问。
“工钱,拿着。”徐灵宾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
陈弃不笑了,呆在原地。
原来说话间已经到了上沟村,再过前面一个弯就是考古工地了,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徐灵宾把这几天的工钱给他,见他也没拆开看一眼,捏着信封,样子呆呆的,提醒道,“收好,别丢了。”又把手在陈弃的肩膀搭了一下,“这两天麻烦你了。”这话说完就算道别了。
徐灵宾转身往考古工地走去,但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等等。”
她回过头,陈弃还站在原地,见她转身连忙慌里慌张地从裤兜里掏出瓶盖。
“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瓶盖,“你是怎么做到的。瓶子我开的时候是好的,你不可能提前看过,你是怎么知道哪瓶能中奖的。”
徐灵宾一笑,猫儿一般狡黠,“就像你说的,谁能做得到呢。”
神神秘秘地说完这句话,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陈弃目送她的背影,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他没走几步,忽然摸出手中的信封不对,拆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不用数就知道远远超过他应得的部分。陈弃扭头去看,转弯的尽头哪里还有那个身影。
他捏了捏单肩包背带,犹豫了一下,大步追了上去。
转过弯是另一个世界——地面是单调的黄色荒土,但学生们在其上成群结队笑着经过,任何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会被满目的青春美好所感染。陈弃在其中努力寻找着徐灵宾的身影。
现在正值午休时间,三三五五的学生聚在荒地边飙着手铲,手铲甩出插中地上画的圈,便会得到同伴由衷的惊叹和喝彩,仿佛眼前的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有的学生则趴着斗从地里捉的虫子,凑成一圈的张张脸上严肃认真,气氛热火朝天得宛如西班牙斗牛场;更多的学生则聚在一起闲聊,说的无非是饭菜难吃探方日记不好写之类的闲话。
然而,一种掺杂着快乐与美好的惆怅击中了他,几乎让人落下泪来。
有谁注意到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