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前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惊得坐在牛车上的几人差点儿都摔到草丛里。
赶车的李婶子骂骂咧咧的下车,被她单手拎起来的小孩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垂着头不吱声,要不是见她还有气,都得担心是不是吓得归西了。
“你这小孩是谁家的,不知道大晚上的跑出来有多危险吗。”
“要不是婶子我眼睛利,你这小孩怕是早就被牛踩死了。”李婶子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拎着她打两下屁股。
坐在牛车上的穆白见牛车已经到了村口,也不想着再多走几步是不是不划算,直接把剩下的铜板付了就往黑不隆冬的村里走去。
生怕他再晚上一步,阿爹真的会出了什么不可逆转的意外。
如今的他顶着姐姐穆青的名,倒是不用担心村子里那些娶不上夫郎的二癞子盯着他时垂涎又恶心的目光。
穆白刚要走,袖口忽然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拽住,垂下眼帘,对上的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琥珀色瞳孔。
拥有琥珀色瞳孔的人不是很多,何况是那么一双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琥珀色瞳孔。
小孩怯生生的拽着他的袖口不松开,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就那么执拗又固执地盯着他瞧,瞧得穆白的头皮一阵发麻。
遮挡乌云的月亮散开,也让大家看分明了这小孩不是村里任何一户人家的,要知道村里的小孩无论养得再精细也不会像她生得粉雕玉琢,漂亮得跟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一样。
“松开。”因为着急,穆白的声线里都缀上了一丝冷意。
谁知道对上他冷脸的小孩非但不放,反倒是越拽越紧,本就洗得泛白单薄的外衫刺啦一声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心疼得穆白倒吸一口冷气,倒是不敢在用力的扯开袖子:“松开,我不认识你。”
“不,不放。”小女孩执拗地拉着他不放,大有他再多凶一句就能哭到昏厥。
眼见僵持不下去,生怕会耽误事的赫羽提议道:“要不阿青你先带着这孩子回去先,等明早上在把她送去衙门,要不然一直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
李婶子也跟着帮腔:“这小孩养得那么好,又黏你,要是我们把她放在这里不管,谁知道会出了什么事。”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这小孩瞧着家境不错,等她的家人找来指不定会送上一笔丰富的谢礼,要不是这小孩黏穆青,她都想直接抱回自家。
抿着唇的穆白也清楚她们说的话是为了自己好,反倒是自己在耽搁下去,说不定还会耽误事,只能先认同她们说的话。
穆家居住在梨村村尾,一路过去好在月光皎洁,否则怕是跟瞎子摸黑没有什么两样。
跟在他后面的小孩倒是乖巧得很,不哭不闹还跟得上他的脚步,要不是还能听见声,穆白都以为身后无人,奇怪的是无论他走得再快,身后的小人都稳稳当当的跟着不丢。
若非她还有着影子,穆白都得担心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家。
要知道他们村子以前可是个乱葬岗,埋在地底下的白骨谁都说不准哪日会成了精。
穆家的房子对比于其她人家倒是坑坑洼洼得难以入目,总令人担心要是哪日的暴风雨再大一点,屋顶都能直接被掀飞,或是压得睡在里头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院里有一株梨树,梨树花期未过,静夜沉沉中,远远一望如浮光霭霭如玉树琼葩堆雪。
屋里没有点灯,穆白的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生怕阿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跌跌撞撞的推开篱笆门往里闯。
“阿爹你在不在家!”
“阿爹我回来了!阿爹你有没有事。”
屋里刚睡下没多久的男人吼道:“叫魂啊叫,老子还没死都要被你给吵死了!”
“阿爹你没出什么事吧。”急得泪水溢满眼眶的穆白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高瘦男人没有缺胳膊少腿时,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
生怕阿爹走了,世上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身体好得很,没事咒我想我死不成。”站在门边,双手叉腰的穆安氏没好气的骂道,“回来了还不快去给我煮饭,想要饿死你老子不成。”
“我就去。”见到阿爹没有什么事的穆白抬起脚就往厨房走去。
他一动,也暴露出躲在他身后的林蓓。
“你这小孩是从哪里捡的。”穆安氏喊住他。
“就,路,路上。”回来的路上太过于着急,牙齿快要咬到舌尖的穆白都险些忘记他带着个小孩。
家里本就穷得揭不开锅,他还多带了一张嘴回来,阿爹肯定会很生气,哪怕这张嘴说不定第二天就会离开。
两只脚像龟壳岔开站着的穆安氏的眼珠子跟着一转,摸着下巴围着小孩直转悠:“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看见了不。”
不知道阿爹想要做什么的穆白老实的说出李婶子,赫羽的名字。
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