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侍从引领着大夫走进长孙夫人的院落。此时的长孙夫人气息很弱,只有呼气没吸气,整个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长孙子衿、长孙无忌跪坐在长孙夫人的床前,一脸担心的看着大夫朝着长孙夫人的人中插入一针。
良久,长孙夫人一口气呼出,所有人跟着松了一口气。
大夫诊断完毕后起身,对着侍从摇摇头:“人都快死了,你还要让我开药?现在开什么药都没用了了。”
长孙无忌急切的跪倒在大夫面前:“大夫,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求你救救我阿娘。”
“不是我不救。是病入膏肓了,准备后事吧。”大夫说转身离去。
长孙子衿听着大夫的话,看着长孙夫人苍白的脸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噙着泪一言不发。
长孙夫人微微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长孙子衿凑上前听着,含泪点头。
“阿娘说什么?”长孙无忌关切得问。
“阿娘问舅舅到哪里了……”
长孙无忌看着气若游丝的母亲,哽咽:“阿娘,你一定要撑住,舅舅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洛阳了。”
长孙夫人微微一点头,便再无声息。
半个月前,高士廉就收到了长孙顺德的信,得知妹夫病逝,妹妹病危后,他连夜启程赶往洛阳。
高士廉不停的挥动马鞭,催马前行,如一股风般朝着远方而去。书童福子紧跟其后,眼看着马嘴里不断吐出白沫。
福子无奈,只能大声提醒高士廉:“大人!我们已经连续赶路两天了,照这样下去马受不了。我们还是在前面休息一下吧。”
高士廉充耳不闻,继续挥动马鞭赶路。
直到晌午之后,才在一个茶棚前暂做休息。福子将两匹马拴在树上,高士廉走到茶棚。茶棚十分简陋,一个老妇人正坐在火炉前烧水。
福子朝着老妇人高喊:“两杯茶,有什么吃的随便来一点。”老妇人佝偻着背,满脸皱纹:“哎,马上就来。”
老妇人颤颤巍巍端来两杯茶水和一些粗粮放在桌上,福子拿起粗粮递给高士廉。
“大人,您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
高士廉忧心忡忡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领桌一个独臂老者拿出两个五铢钱放在桌上,老妇人拿起钱,看着独臂老者:“不够,您还差一个五铢钱。”
独臂老者搜了搜身上,不禁一脸歉意的看着老妇人。
“能不能先欠着,下次路过再给你?”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老婆子只怕要饿死了。”
高士廉望向独臂老者,他一身术士装扮,眉眼之间颇为和善,不像是赖账之人。
“他的钱算在我账上。”高士廉朝着老妇人招招手。
老妇人高兴的回应:“哎!”
独臂老者朝着高士廉看一眼,走到他面前行礼:“无功不受禄。在下无以为报,愿为贵人卜一卦。”
高士廉看一眼独臂老者,伸手一示意。独臂老者拿出龟壳在桌上一扔,福子一边啃着粗粮,一边看着桌上的卦象。
“卦象怎么说?”
独臂老者看着卦象惊诧不已,连连惊呼:“吉兆啊!吉兆!贵人家中将有凤凰来仪,富贵不可言啊。”
高士廉不以为然得看独臂老者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份质疑:“我妹妹危在旦夕,何来吉兆?胡言乱语!福子,我们走!”
福子拿出八个五铢钱放在桌上,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又拿起粗粮揣在怀中,跟着高士廉走出茶棚。
高士廉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勒马回头望向独臂老者,独臂老者跟他相背而驰。高士廉略一迟疑,举起马鞭一抽:“驾!”
高士廉与福子经过七天左右的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八天的午后抵达洛阳城。高士廉马不停蹄立马赶往长孙府。
长孙府内,长孙安业正跟长孙顺德商议长孙夫人的事情。长孙顺德是长孙晟的族弟,身材魁梧,长得颇为粗犷,平日舞刀弄枪有一身好功夫,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在族中有颇高的声望。长孙安业对这个族叔也是唯命是从,从不敢忤逆。
长孙顺德问:“高士廉大人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大兴城到洛阳有十几天的路程,怕是赶不及了。”长孙安业说。
长孙顺德眉头紧蹙,叹一口气:“希望高大人赶得及。”
两人说话间,侍从匆匆来报:“公子。大兴城来人了。”
长孙顺德一听:“一定是高大人!快,跟我一块去迎高大人。”
“哎。”长孙安业一边应着,心里乱成一团。他原本以为高士廉会赶不及见长孙夫人最后一面。现在人已经到了,若是他见到长孙夫人,那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长孙安业来不及细想,便被长孙顺德拉着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