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楼上邻居头上缠着绷带，敲响了何栖家的门。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这是一点谢意，请收下。”他递上一袋苹果。
“哦，这个，不用了不用了。”
“用的用的，一定要收下。”
“那谢谢了，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是的，可以在家休养，头只是磕破了，轻微脑震荡，小腿也只是软组织挫伤，扭到了筋。不是什么要命的伤。”他冲着狗狗拍拍手，“走，回家啦。”
雪花已经欢喜地朝他扑过去。
“这是雪花没吃完的狗粮和零食。这两个煮红薯也给它带上吧，它特别喜欢吃。”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看雪花看你的眼睛，都舍不得你了。说明这几天在你这里得到了特别好的照顾。”
“没什么的。我也……”
“那个，你家卫生间被水冲坏了吗？我可以找人来修的。我先看看，简单点的活，我也会修。”说着意欲往门里走。
何栖没让路，“不用的，没冲坏什么。”
“那中午请到楼上来吃饭吧，我请了大厨来做感谢宴。”
“这个……不用麻烦了吧。”
“大厨这会儿已经在厨房张罗了。请务必一定来。都是一些养生菜，就当切磋一下养生餐也挺不错。现在不是流行养生餐嘛。”
“好的，那，那就打扰了。”
“中午见。”
“中午见。”
何栖今天才看清，楼上邻居干净儒雅，有股书生气。正应了低调沉稳有内涵。这顿午餐之约，何栖不觉重视起来。
她先洗了一个头，因为头发看起来有些干燥，特意把护发素多打了一些。将头发吹到半干。
“约会穿什么衣服能让自己加分呢？”她请教第五天。
“心仪对象吧？这么重视。”
“算是吧。算是我喜欢的那一类。”
“嗯，纯欲风，减龄软萌。复古风，知性优雅。酷帅风，个性干练。校园风，简单干净。轻熟风，成熟性感。”
何栖打开衣柜，想象着每一套搭配的上身效果。同时，在内心演练着中午见面的站姿、问候语和表情。
“根据对方的年龄、职业、性格来选一套风格吧。”
“四十来岁，成熟稳重，职业尚不明。”
“纯欲风，你需要一套纯欲风。”
何栖马上搜索纯欲风穿搭指南。
她找了几件修身短T，几条高腰A字半身裙，以及许多条连衣裙、吊带裙扔在床上。
“纯欲风配什么发型好呢？”
“蛋花卷，长直发，高马尾也可以。”
她想起几年前买过一个卷发棒，只用过一两次。她找到一个蛋花卷教程，用卷发棒跟着一步一步操作下来。右边的造型还可以，左边的头发老塌下去。整个头看起来很不匀称。经过五六次修改，才看起来凑合。最后，开始攻克刘海的造型。前刘海和侧刘海的弯度，总是把握不好。
直到手上被烫了好几个大泡，胳膊酸疼，满头大汗，晕了妆容。何栖再去补点干粉，补补眉色，用棉签擦去晕染的睫毛膏。哦，忘了涂好润唇膏，给一会儿上唇釉做准备。
妆发弄好，该挑选衣服了。一套一套试下来，何栖的发型又不好了。
最终，她选了一条鹅黄色吊带包臀裙，外搭披了一件冰丝镂空开衫。戴上一对雾蓝色耳圈。
她再打视频给第五天验看。
“凑合。”
“最后一步，选择唇釉，你的建议？”
“与衣服颜色有呼应的颜色，同色系高级。”
“那么，肉桂茶？奶茶灰色带橘调。”
何栖把视频当镜子，将唇釉涂在唇内侧，唇外侧浅浅晕染开。
“很久没有这么精心打扮过了。单身久了，随心随性惯了，越来越只想取悦自己。”
“取悦别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事情，完全没必要。”
“穿衣打扮按照自己的心情、风格和个性就好。舒服第一，开心第二，得体第三。养别人的眼最不重要。”
做完这一切，何栖倒在床上，疲惫的不能动弹。
她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床上摊着的衣服，像狗尾巴草一样挠着她的心。浑身的什么筋扭到一起，难受的不得了，焦虑的火一点一点烧起来。
她翻起来，将床上的一摊衣服按照修身短T、常规T、短半裙、吊带裙、长裙、套装的次序，一件一件整理进衣柜。
好了，筋顺了，狗尾巴草不见了。只是又出了满头汗，又需要修补妆发。
她换上一双许久未穿的高跟凉鞋，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造型，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不舒服。好像镜子中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装模作样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