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别人!
一时惴惴难安,又一时心醉迷乱。
——她抱着自个儿手臂,乱糟糟地绕着院中新栽的碧桃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半日神思不属,直到再次看到石桌上那朵依然娇艳的椿花,李扶光眼前浮现树下那人的脸,取代心中驳杂的慌乱,一股深深的愧疚油然而生。
无论他是谁,此次之事还是怪她一时冲动。
事已至此,不知如何才能补救。
推己及人,被人这般对待,任谁也不会轻易揭过。
或许诛个仙那位散仙方能解气,不过可想日后,大概也免不了被人嘲笑着过日子。
可谓留下了终生创伤。
从前她从不信什么酒后乱性,日常独酌后忙着犯困、找个旮旯睡觉还来不及,哪有精神胡作,不过凡人胡作非为的借口罢了。
如今这事发生在自个儿身上,着实辩无可辩。
为何自己竟做下这般混账事,往常也常饮酒,但从未这般醉,醉到失控。
雨水打湿窗棂,要不是那朵椿花还摆在案头,她甚至怀疑那日种种皆是场酒醉后的桃花梦。
至此,酒气方散了些,头脑终于有些清楚。
●
左右等了数日,其间星君府大门倒是不知被何人被敲响过两回,她懒怠开,直等到天上贺寿的神仙大约都快走尽了,既没人来找她算账,也没天兵天将来提她归案。
是那位散仙从头到尾都不曾记得?
还是记得了但根本不在乎?
是了,这天上许多神仙也风流得紧,底下的散仙大概也不差。
抑或怕被人知晓,以至于惶恐于众仙中丢了颜面,所以打落牙齿活血吞?
或许是他只当做了场梦?
但她终是不能当此事未曾发生。欠债还钱,做错了事,无论如何要还。
李扶光已恢复清明,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公了,去找天帝投案,依照天条审判;
要么私了,找到这位仙友,跟他负荆请罪,要杀要剐,本星君认了。
李扶光站在天井里,仰天长叹。
受罚也就罢了,白混了这些年神仙当,死也不怕,只是,只是——
可以想象得出,到时候天庭又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位如同受了诅咒般,走哪儿哪儿倒霉的扫把星君,在倒霉体质横扫了整个天庭后,终于祸害到了自个儿身上,且是色胆包天……”
“咦?这是怎么回事?”
“仙君说的可是那位整日板着个棺材脸的扫把星君?她是如何色胆包天的?且细细说来!”
“是啊是啊,可是冲撞了哪位神君?”
“你听本真人慢慢道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可怜的小仙——”
“啧啧啧!”
……
李扶光抱头撞树。
到时顶着早就捞洗不净的不堪名声,又将沦为整个天庭的笑柄。
她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般纠结扭捏,实在可笑,既知问题所在,便去解开症结。
想要确认他的身份,再见后一试便知。
趁着天上的神仙还未走尽,她强打精神,着手调查月余,竟然再也寻不到这位仙友一星半点消息,只拿到了下界来贺寿的仙山洞府的名单。
名单上有七十二仙山,三十六洞府。
除去那些熟知的面孔,剩下四座仙山,三个洞府。
那人定在这七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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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光换了衣裳,取了仙册,调出祥云踏着,先去昆仑山找王母通禀。
王母乃女仙之首,只是这些年越发不爱管天庭事,独居昆仑躲清闲,少见闲人。
她在山脚碰上采买归来的青鸟飞虹。
飞虹道:“王母正闭门修炼,出关再行通传,星君若有急事可先去找北极大帝。”
说着热心邀她进门尝尝刚带回来的新茶,还来拉她的手。
李扶光还没来得及缩手,飞虹背着的背篓崩裂了一个口子,背篓里才买回来的柑橘“嘀哩咕噜”统统掉在地上,顺着台阶蹦蹦跳跳地滚了下了山头。
李扶光只得帮他把滚远了的柑橘一一追回来。
收拾停当后实在口渴,想到上次来此还是赶赴蟠桃宴,大约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一赏昆仑盛景,她便上去喝了一回茶,顺便由飞虹领着去瑶池边看了眼蟠桃园。
自她从魔界归来,这蟠桃园的门口她都摸不着了,王母将蟠桃园护得比眼珠还重,虽有人领着,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正逢蟠桃园里三千年一开花的桃树盛花,山岚徐徐,一眼望去烟霞散彩,袅袅如梦。
其实戚六郎干得还不错,尽管没有她,桃花依然盛放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