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不把它让给我，我修整一番，权当个洗脚之处。”
李扶光干巴巴道：“许久不见，你也会玩笑了。”
惘非子道：“谬赞。”
李扶光道：“我这破院比你府邸差远了，而且……”
她迟疑一瞬，才道：“我早就想请人来看看，这院子不太对劲，好像闹鬼。”
闹鬼这话还真不是她乱讲。
她的物品看似放得随意，但都是有布局的。府里没有任何仙侍，因此大小事都是她亲力亲为，可有时物品会自己挪动位置，睡梦中也有被窥视之感……
她摸了摸脸：难道有谁觊觎我美貌？
“我知你惫懒，却不知你赖皮起来什么瞎话都敢编。”惘非子点点她，“此处又不是东岳，怎么可能有鬼。什么鬼受得住仙界的祥瑞之气？”
说罢他环视院中矮杏瘦梨，又盯了眼她目下青黑，道：“今日算了，你好好调息，明日来我府中，我那株碧桃便宜你吧。”
说罢便告辞而去。
李扶光送他出门，转身把那鸟提到室内，放到床头矮几上。
这一躺下，积累的疲惫忽然变成条沉甸甸的被子盖上肩膀，身畔的陨星们围绕她转了半圈，随意落在她周身，然后收敛光芒悄然栖息。
她歪在榻上小憩半日，醒了又逗了半日鸟。那胖鸟稳如年糕，粘在食盆里毫无反应。
若非信得过惘非子，她简直要怀疑这厮是只赝品。
给它笼中添了半只灵果当夜宵，她便回榻上调息打坐。
去魔界一趟，境界有些松动。
夜半忽然睁眼，帐影浮动，窗棂外圆月近得仿佛伸手即触。
她抱着枕头震惊地瞪着鸣叫的银喉鸟，前襟洇透。
一夜枯坐。
●
才迈出府，就同刚下值日昴星君匆匆打了个照面。
惘非子府上门庭若市，想要单独跟他说句话，都不能去太晚。
进门时恰逢十二月花神离府，她们手中俱捧卷册，大约刚领过职。
这几位俱对她不假辞色，李扶光不想送上门被人奚落，自觉站得远些，等她们走远再过去。
平日她们也就目不斜视地过去了，只这回反倒自己围了上来，桃花花神面上带着恼意，桃花扇掩面嗔怒：“真是晦气，出门就遇扫把星。”
为首的梅花花神比她有礼些，道：“见过扫把星君，不知星君大早登门所为何事？不日便是天帝生辰，我们花主事务繁忙，烦请星君少来打扰。”
被这些红红紫紫的花花们围着，颇有种花团锦簇之感。
李扶光笑道：“仙子们一心为神君，当真贤惠得紧。不过本星君此次乃是应约而来，本星君是信守承诺之人，已做得应承，总不好失礼。”
梅花花神道：“烦请扫把星君克己复礼，莫要罔顾天规。做神仙，须得断情绝爱，不可沾染半点私情。星君自甘沉沦便罢了，可千万莫要带累旁人。”
其实李扶光觉得这话并无错处，诚然，将群极为标致又清闲的佳人凑到这么个仿佛与世隔绝的绝美之处，还要督促他们洁身自好勤修苦练，若无天条框着，闹出什么样的乱子都不足为奇。
但用这些话来教训她，是否有些荒唐？
李扶光道：“多谢仙子提点，你们神君有诸位左辅右弼悉心操持，这神仙当的必是有滋有味。凡人有句话本星君深以为然，今日说来倒是十分应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淫者，仙子以为见何？”
梅花花神瞪眼不说话，其他花神装聋作哑。
其实李扶光倒是理解她们护犊子的心情，因为无论为人为仙，遇到不可亵渎的存在，更想去亵渎一下。但她李扶光是个格格不入之人，没有那份雅趣。
梅花花神道：“你莫得意，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六鳞台的差事，王母已下令书由戚六郎接手，你可什么都沾不上了。”
这句话听到一半李扶光的心就沉了下去。
这真是再糟不过的消息。
她笑道：“仙子消息倒是灵通，你看，本星君闲来无事，从此便能同贵主常来常往，甚幸。”
大约是事务繁忙再加从她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十二月花神们没有过多纠缠，便甩袖告辞。
李扶光抬了抬臂，目送她们离开。
她刚迈入府，脚下便绽放层层微花，青色花路缓缓向庭院深处蔓延，引客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