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未至上朝,此刻的宣政殿内,大臣们各分各派地围在一起,言语间议论纷纷。
“昨儿可听说了吗?照霜郡主在刑狱里中了砒.霜之毒!”
“什么?!怎会如此啊?这郡主可是临照王的独女,若要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王爷焉能善罢甘休啊......”
“你急什么,今晨听闻照霜郡主已经无事,应该问题不大吧。”
“你说你的心可真宽,郡主如今无事,那可真算得上是天佑大宋了......你可知,手握重兵的......”
不同往日那般风平浪静,宫里并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藏。
早在照霜郡主中毒之事发生后的几个时辰内,首辅与六部诸大臣们就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件令朝野轰动的事情,这盘根错节的朝堂含杂着各家关系,到了上朝之前几乎已是人人皆知。
宣政殿外的侍卫严肃守礼,即便他们比任何人都早看到了一辆象征皇室亲王的马车缓缓停落,脸上仍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大臣们本还在明目张胆地议论,直到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宣政殿门尽头,忽然间,所有嘈杂的声音纷纷自觉静默。
许多朝中老臣早在先帝在世时就已见过临照王本人。
在未封王前,苏长陵还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镇国大将。他本就生得魁梧,眉眼锐利如锋,肩膀宽阔,腰腿强健,那是习武之人常年拉弓在战场拼杀练就的坚韧体质,即便后来苏长陵病辞军务,但临照王此名,在各国各地仍是余威犹存。
会挽雕弓马蹄踏,苏长陵曾是大宋边境牢不可破的靠山,也是敌军望而生畏的天堑。
虽然如今老将病隐,但苏长陵的胸膛仍旧挺直而立,昂首跨入殿门的那刻,一股凛然的正气扑面而来,临照王的威仪霎时展露,令朝中诸臣不敢小视。
照霜郡主被判下狱之时,临照王都能按捺不动,远远避嫌。
但如今郡主就在狱中好好服刑,却因意外身中了砒.霜之毒,苏长陵此刻出面,合情合理,无人置喙。
“陛下驾到——”
温思齐长长的一声宣读让众人全部回神,宋承帝一身明黄龙袍缓步而来,随后落坐于高台中央,他略略扫过殿内神情各异的朝臣们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一道身影前停驻,像是早早就预料到了临照王会来一般,威严肃穆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诧异之色。
“众爱卿,今日有何事需奏?”
今日满朝文武都不敢先出风头,内阁首辅独孤衡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他手持玉笏,朗声回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准奏。”
“是,陛下昔日吩咐内阁诸部查办使臣驿馆纵火一案,目前已尽数核问临照铁骑校场内的所有将士军官,并未曾发现有与更夫来往的迹象,其衣襟内发现的银甲残片目前已移交由兵部官员细致核查,经查后,兵部发现此残片已有不短的年头,并非近五年内锻造的甲胄所落。”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其他发现。臣等有负皇命所托,办事不利,还请陛下恕罪。”
诸部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请罪。
独孤衡一五一十地回禀,不断道出的事实证明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校场连日戒严,若非有人手眼通天,不然不会没有内阁诸部的官员发觉。
当日君王一诺千金,许诺牵连者绝不姑息的圣意已不可转圜,但要单凭此一小块碎片就断定临照铁骑有罪,本就有些草率,经不起人们的细细推敲。
如今连番核查后还是一无所获,临照铁骑的这个涉嫌纵火的罪名,更是摇摇欲坠了。
兵部官员紧接着呈递上审查文书,宋承帝略略翻看后便不禁揉了揉眉心。
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也有会犯错的时候。
宋承帝虽然勤勉政务,但帝王素来生性多疑,他又比先帝更忌惮自身的君权受危,当日情急之下以慰盟国,故而所作判决有些过急过重,这免不得要伤了一众精诚将士们的心。
“如此说来,朕也有责任。”
“诸位先起来罢。”
宋承帝移开话茬,又道:“独孤爱卿,可还有别的要事需禀告吗?”
“陛下,除了仍在追查夜闯宫闱的脱逃刺客外,另有一事,臣不得不亲自恳请陛下慎重考虑。”
“独孤爱卿请讲。”
独孤衡说的就是昨天邢狱里发生的事情,作为亲历者,他陈述得更加事无巨细,“陛下,照霜郡主无故身中砒.霜,当日幸得四公主机敏,及时救危,但郡主至今仍未苏醒。臣以为邢狱里头潮湿昏暗,实在不利于养病,是否要先让郡主迁出狱中安养,待她复健过后,再行询问事情详由呢?”
话语刚落,独孤衡余光瞥到身侧的临照王上前一步,朗言道:“陛下,本王认为独孤首辅所言不无道理,但照霜郡主仍身有前案嫌疑,且不论狱中砒.霜中毒之事,驿馆纵火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