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了三天后签合同，等人一走，马文洁抱着大宝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大宝陡然被母亲香了几下，茫茫然乐了一乐，以为母亲想吃苞谷面饼子，于是依依不舍把剩下的大半张递给马文洁：“姆妈吃哇？”
马文洁一脸疼爱，摸了摸大宝的小光头：“姆妈不吃，大宝吃哈。”
大宝一脸遗憾，却又小小松了口气：“好，窝喜欢吃哒。”
马文洁瞟了三个娃儿一眼。
此时他们都在拿又冷又硬没有多少味道的苞谷面饼子磨牙当零嘴。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食物，因为苞谷面饼子还算软和，相比起来地瓜面饼子更难吃，泥沙不洗的大有人在，一口牙齿咬得咯嘣脆，变成一口豁牙。
以前原身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给三个娃吃地瓜面，一个个吃得营养不良，吃多了胃酸呕吐，原身每每都会陷入悲伤，认为不应该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每天自责，这抑郁也就更严重了。
而马文洁却不一样。
很少会内省，她向来就霸道，想挣钱就用尽手段搞钱，想骂人就当场开骂，想打架即便到了七八十岁也会撸起袖子亲自干仗，所以前世除了遗憾没孩子给她养老送终，她认为她这个自私的人比谁都活得好！
傍晚夕阳西下，一辆板车被前面两头驴拉着走，在老孙头的驾驶中慢慢赶了过来。
马文洁送了扁担和簸箕上了板车，自己抱了三个娃儿坐上去准备回生产队。
老孙头好奇看了一眼：“今儿个的菜，卖完了？”
马文洁笑嘻嘻回答：“来县城一个小时都没有就卖完了！”
一个小时不到？
这让老孙头吃惊不已：“咋卖那么快？”
马文洁老实回答：“一路叫卖！”
老孙头多看了她一眼，以前听自家婆娘说马文洁这个知青胆小，农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哭她，刚开始从城里到乡下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为了养育几个娃儿，她倒是变得胆大了不少。
为母则刚吧！
就连他来城里卖菜，也不敢叫卖，毕竟做私人生意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县城通往临鸿公社的那条路上，一对父子在吵架。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他骑自行车的父亲好一顿锤。
揍得那个少年哇哇叫。
那老父亲气得把一条肉甩在儿子身上：“家里每人每个月也就半斤肉票，你非要把自己那份肉票自己拿着，结果你看看你买了啥，这叫肉吗？这叫肉吗？你这败家的玩意儿，我打不死你——”
少年痛得嗷嗷叫：“我就今天馋肉了，等我过去排队买，哪里还有什么肥肉，它摊位上只剩下这么一点瘦肉，我就全部买了，那卖肉的老丁还送了我一根大骨头呢！”
这话就是火上浇油，中年男子又是一顿爆锤：“你这混账东西，瘦肉不叫肉，你赶紧给我退了，你就是拿回去，让你妈和你爷看到了都会揍你。”
少年被打哭了：“我是排最后一个，老丁那个摊位上只有这么半斤瘦肉，他卖给我，他就收摊了。”
中年男子气得又锤了儿子一下，反正就是让儿子去把票和钱给弄回来。
少年大概是被父亲打狠了，一时也恼羞成怒起来，瞧见旁边驶来一辆驴车，脑子一时犯浑，当场就把肉给扔到了板车上面：“送了，不吃了！”
马文洁躲闪不及，那串了芦苇叶子的半条瘦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了她的膝盖上面，同时飞过来的还有一根骨头，马文洁快速接住，才避免了殃及无辜。
少年丢了这些就跑。
他老父亲气的去追：“你上哪去？你给老子滚回来。”
可回应他的是儿子越跑越远的身影，中年男子气得不停摇头。
瞧见马文洁看着自己的裤子直皱眉头，中年男子不好意思道歉：“对不起您了哈，我回去就教训那个不孝子！”
马文洁提着肉看了看，百分百的纯瘦肉，不掺一点肥，好想吃。
她问：“同志，您不喜欢吃这个？那能不能卖给我？”
中年男子伸出去的手一顿：“你要？”说着还小心看了看四周。
马文洁不停点头：“我要。”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们，一个乡下妇女带着三个娃儿挺不容易。
想到农村人没有肉票，大概是很久没吃过肉，他倒是愿意卖。
但让他便宜割舍了，他又心疼，回去也没法向一家人交差，毕竟他家六口人，总共加起来一个月也就三斤肉的份额，所以这半斤肉很重要。
马文洁见他犹豫不舍：“半斤肉，我出6毛钱怎么样？”
中年男子惊了一下：“可是可以，但你那个老父亲……”
老孙头在阻止马文洁掏钱，他认为这丫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