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没有结束。
被寒意和饥饿侵蚀着。
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亮光,但我的眼前始终是黑暗一片,所以,这个地方本身就是黑暗的。
坚硬的水泥地面硌着从前养尊处优的娇嫩肌肤,冷气从四周侵袭,这个地方静谧得一团死气。
女人的体内流着一条血液的河,这是我在十三岁那年便知道的道理,但每次的到来都让我痛不欲生。
嘴角弯起微笑,明明身处在前途未卜的命运中,体内汩汩流出的血液却让我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我早已经将自己比作死去的人,温热的血液不断流出浸湿了身上的衣裙。
衣裙被浸湿、干涸、再浸湿、干涸。
在被遗忘的荒漠时间里,上一次和父亲从浅草的电影院回来路上,母亲要买花,父亲又陪母亲去花店,吩咐藤田送我回家,一路忍耐的我跑到房间里打开柜子翻找着。
痛……好痛……
药呢,我辨认着一件又一件抽屉里的物品。
好痛……
脸颊发烫,汗也从额头上冒出来。
“砰。”
花瓶掉落的声音。
疼痛让我吸着冷气慢慢靠墙坐下,忍受着身体内部的恶魔。
“大小姐!……大小姐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是真岛的声音。
我尽力抬起头,虚弱的露出微笑。
“真岛……药。”
真岛露出慌张的表情,蹲下来冰凉的手贴在我额头上。
“早上夫人吩咐收拾过这里,大概是被女佣放到别的地方了。”
真岛移开手,犹豫一番,“我帮大小姐问一下女佣。”
“不……”
我一向不喜欢女佣知道这些事情,看到真岛准备起身忙抓住他的手腕。
成年男子的手骨节分明,碰触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真岛微笑地看着我,如太阳与花草般温暖的气息围绕着。
“真岛……能帮我买一些止痛药吗。”
“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握紧他的手腕恳求道。
“大小姐……大小姐想要什么就可以跟我说的,没关系。”
我安心了许多,真岛像一个大哥哥般摸了摸我的脑袋。
“一会儿就会回来咯。”
真岛将我扶起来,隔着衣物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让我微微脸红,怀揣着我的请求他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我们回来了。”
母亲将鲜花交给真岛修剪,止痛药的效果很好,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真岛修剪花枝。
感受到我的视线,真岛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鞠躬示意。
与现在惨淡的景象对比,过去的事情美好得像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肥皂泡,我有时候不免问自己,我真的有过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吗,那现在的一切又算什么,为什么我没有随着过去生活的消亡而死去。
温热的血流出来,没有尊严地坐在墙角的位置,凌乱的衣衫套在如人偶般命运的我身上,大腿被粗砺的地面刺伤,汗不断从脸颊滑落,我闭着眼睛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
门被打开,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啪。”
饭食放在地面上,像狗一样被对待。
尽管喉咙渴得几乎像是火在烧灼,胃部发出难耐的疼痛。
耳鸣和幻听也在周围如鬼火般跳跃。
但死的向往已经打败了我生的意志。
我已经绝食很多天了,再有几天我就会死去了吧。
那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离开。
而是扳住我的肩膀将我拖到一边。
拖行被划伤的疼痛让我紧皱眉头,但更让我感到羞耻的是身下未经处理而涌出的血液。
那人仿佛发现了我身体的变化,稍稍松了手,黏腻的鲜血拖行出一条暗红色的痕迹。
下巴被钳住,嘴巴被打开,勺子直直送入喉咙。
“咳……”
被呛到的我将他送入的饭吐出。
煮熟的苹果,白鱼肉的粥。
他的手从我的肩膀滑落到腰间。
果然……又是那种事。
我露出嘲讽的笑容。
下一秒他将我打横抱起,身体猛地变换位置,让我感觉到一阵头晕,失重感让我本能的的环抱住他的颈部,手指触摸着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
巨大的恐惧感让我的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他沉默地抱着我行走,我们像是度过一条黑暗的运河。
周围仍然那样安静,但我的心里像是经历着狂风暴雨。
身体里的河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