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水(2 / 2)

,便是让你看看这滔滔江水。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心还是不要太脏的好。”

“人心坏了,就如这江水里掺了泥沙浑浊不清。长此以往必定坏死。”

一字一句敲在柳依棠心坎上,握着油纸伞的指尖收紧,保养得宜的皮肤上泛起青白。

她不受控制瞳孔瑟缩了下,难道,她知道了。

江沫痕认错人那件事。

不,柳依棠借着伞的覆盖摇了摇头。她不可能知道,此事只有她与江沫痕二人知道,除非——想到此处,她心头一硌愣。江沫痕待柳灵若如何府上人皆知,怎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抬起头看几步之遥那张无论经了什么依旧宠辱不惊的面庞,虽苍白失了些血色但依旧难掩倾城容颜。

越看,心里头那股自惭形秽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过去了这么些年她依旧能这般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

明明自己抢了她的婚事成了当朝三皇子妃,有望凤仪天下,看着她跪下给自己磕头。谁曾想三皇子无用,谋逆不成反倒连累了她。

越想越疯魔,柳依棠自己涂抹的上好丹蔻戳进手心,刺痛让眼底神色愈加癫狂。

看着后头翻滚的江水,水浪撞上江边礁石激起几丈高,瞧着张开大嘴能把人吞噬。恶念起,如火燃浇不灭。

似乎,让她这位嫡姐葬身于此江是不错的选择。

江南雨多,江边易失足落水,死无对证。

灵若隔着雨帘瞧见她那位庶妹唇边扬起一抹笑,眉眼低垂,知道是上钩了。

果然,“姐姐,妹妹知道了。雨天路滑,让妹妹过来扶着你顺带能看的更清这江水。”柳依棠一手提起裙边,踩上湿滑的石头,泡满雨水发绿的青苔黏腻让她感到恶心。

忍下心头不耐,她站在了柳灵若身旁。

不顾雨势湍急,收了油纸伞,笑着冲云归道:“云归姑娘,让我来替姐姐撑伞吧。”

云归转头看了眼灵若,见她微微颔首手心出了汗,递过了伞。

就算早知夫人谋划,但事到临头看着这吃人的江水还是有些怕。她看着灵若,心头又没有来涌上一股热气,夫人不怕她也不怕,夫人若出事她就拿命去救,有何可惧!

柳依棠站在了二人斜后方,面上挂上了一如既往天真娇憨的笑颜。

看着那滔滔江水,她凑近了在灵若耳边道:“姐姐,你便去/死/吧。你的一切,妹妹会替你好好受着。”包括你的夫君,你的侯夫人位置。

手掌在二人肩头用力一推,一抹浅紫划过空中。

耳畔尽是水击石畔的巨响,无声无息,江水吞下了二人。

仿若世间从未出过二人般。

柳依棠收回了手,向下眺望着依旧滚滚汹涌的江水,眉间透出得意的阴狠。

雁过留痕,做过的事处理的再干净也会留下痕迹。

灵若看着高处得意的庶妹,唇边绽出一抹笑。

昙花虽只得一夕盛开,但空谷幽兰之芬芳,刹那间的美丽夺人心魄。

她终于,做了一件她想做到的事了。

深吸一口气为凫水做准备。思绪却如走马灯闪过,往昔画面流入脑海。

她本是京都贵女,出身衡阳侯府,亦是嫡出长女。母亲是镇国公府嫡系一脉,世代戎马战功赫赫。金枝玉叶,世人艳羡。

但及笄前夕母亲本就久病,突闻大舅舅战死,二舅舅失踪的消息很快便逝了。母亲温婉端庄,是再好不过的母亲,亦是再和善不过的当家主母。

她有的,柳依棠哭着闹着想要母亲也从不吝啬。

不曾想宽容反倒助长了他人之焰。有的人,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一夜之间,所拥有的这些如倾颓大厦一点一点失去。世家贵女瞧着繁花锦簇,但所仰仗的是自身的价值。

外祖家爵位恐要落入庶出那一脉之手,母亲又逝去,她在父亲眼中就渐渐成了无用之人。好在还有与三皇子的婚约傍身,她日日如履薄冰想让父亲如当年那般宠溺的看着自己,但越想要的越得不到。

这些年活的惶恐,处处循规蹈矩不如娇憨可爱的柳依棠讨人喜。如今想来,她从小时候起便喜欢抢自己的东西,只是当初抢不走,后来抢的走了。

但这回,她要她后悔!

杀害一府主母的戴罪之人可不是谁想护下就能护下的。

江沫痕,灵若没想过他得了死讯会如何,更没想过他会替自己讨回公道。毕竟,自己满心欢喜以为的良缘是一场谋算与骗局。

冰冷的江水麻木了面颊,脑中最后浮现他冰冷的面庞。

许是,会抬起眼,毫无感情的应上一声吧。

但不管如何,日后她与他不会有交集了。自然也不知道江沫衡如何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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