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谢若和还不能理解洛怜枝说的击垮谢执戟心里理最后一道防线是什么意思,那么在第二天深夜顾如期利用职务之便放火烧营、又高调宣扬谢书台已落敌手,然后自己从谢执戟手下跑到洛怜枝的帐下投诚之后,他是想不明白也不能不明白了。
听说那日听说了顾如期的事之后,本在养伤的谢执戟咳出了血,外加伤口感染,直接当场晕了过去。
“看来鲜有败绩的谢大将军也保有着人类的脆弱。”
洛怜枝病稍好些了,刚能下地,就着急出去巡营,听闻这个消息,十足遗憾地笑出了声。
她对跟在身侧的谢若和说:“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否则错过了我为他准备的这场戏,未免太可惜了。”
谢若和激动地张口,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洛怜枝睨他:“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当然不是!”
谢若和想都没想就反驳:“他自己说不定还很开心呢,能为岸止城战死,他肯定觉得光荣极了!”
这是谢若和的真实想法,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但也因为他过于重情,所以无法真的对亲人的受伤坐视不理。
当然,谢若和不会在人前表现出这一点。
又或者说,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谢若和不愿想这些他想不通的烦心事,干脆换了个话题:“裴玉斐呢?你不是说要派人盯着他吗,有发现什么吗?”
一想到顾如期跟自己说过的裴玉斐就是纵火害死二哥的凶手,谢若和便觉得心绪难平。
这人脸皮还真够厚的,害死二哥之后还假惺惺地装作对阿姐多么深情的样子,若非洛怜枝劝他不要冲动,他真想现在就跑去帐中与裴玉斐对峙。
啊对,最好再给他打一顿!
不过就算现在有洛怜枝拦着,他们迟早有撕破脸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他也一定要把人打一顿。
想到这,谢若和的心情好了点。
“目前还没发现什么。”洛怜枝说,“他们两个十分谨慎,哪怕是单独相处,谢书台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谢若和道:“当然没有破绽,我都跟你说了,我阿姐是真的傻了,偏你不信,前方战事本就吃紧,还要分出神来让人盯着他们。”
洛怜枝掩唇,“咯咯”笑出了声:“谨慎点是好事,不过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谢若和不置一词,心中想着洛怜枝虽然手段可以,却总是疑神疑鬼的,真不知该赞她的谨慎还是说她谨慎过头,一点实据都没有的东西,仅凭着内心的猜测,就能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的阿姐有问题。
但他知道,谢书台绝不可能是装傻。
毕竟她是一个那样重视脸面的人,她要撑着城主府的光耀门楣,不能落人诟病,因此出现在人前必须是得体的,至于装疯卖傻,绝对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但与洛怜枝意见相左,谢若和也就不说了。反正这争执也无关大局,谢书台真傻假傻,都影响不到他们后面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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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洛怜枝与谢若和这边的风平浪静,谢书台帐中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药的苦味蔓延了整个帐子,裴玉翡垂眸盯着泼落一地的药汤,还算冷静地把手上的药碗放在桌上,然后迅速上前去扯刚刚故意跑过来撞他的人的衣领:“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不在城中,顾如期半点掩饰都没了,“你离阿姐这么近,是想着她做什么?”
“你有病啊你眼睛呢?看不出来我在喂药吗?”裴玉斐没好气地指着地上的汤渍,“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不行你蹲下闻闻,你拿手指蘸着尝尝,你看这是不是药!”
“喂药需要离得这么近?营中这么多人只有你能给他喂药?我看你分明是图谋不轨,别有居心!”
“嘿我说你这人!”裴玉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干脆省了废话,直接上手去扯他的衣服。
顾如期连忙出手阻挡,可他又怎么是裴玉斐的对手?他一边拼死护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骂道:“你要做什么?”
“还我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裴玉斐抬脚顶了一下自己的下摆,不无怒气地说,“我衣服脏了,拿你衣服赔我,我总不能这模样从这里出去吧,叫人看到成何体统!”
顾如期下意识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你什么模样关我什么事?”
裴玉斐一听,扒他衣服扒得更起劲了:“是啊,所以你什么样子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本世子不好过了,你也别想好过!”
两人就这么在原地撕打起来,被遗忘在一边的谢书台对他们的战斗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是觉得鞋面上有些凉,好像有什么粘稠的液体出到了自己的袜子,她低头一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皱着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