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裴玉斐原本正焦虑着发尾处迟迟不肯干的水渍,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红了脸。
“你怎么乱看别人的东西?”
他这回头发也不管了,匆忙走到桌前将那幅画挡住,等这一切做完,才又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欲盖弥彰。
生怕让谢书台看出什么,裴玉斐眼神飘忽,疯狂在心内为自己这行径找补,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谢书台倒做了然状:“这画上的是你梦中神女?”
裴玉斐心道:不对啊,他都知道谢书台对自己的心意了,还这么紧张做什么?
思及此,裴玉斐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算是吧。”
谢书台道:“与你相识甚久,竟从不知你有心上人。”
裴玉斐撇了撇嘴,又重新擦起了头发:“你又没问过。”
两人的关系也没好到问这种隐秘私事的地步,谢书台对他喜欢谁这样的事也确实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还是裴玉斐竟画得一手好丹青更让她感到震惊。
当即打趣道:“我问了,殿下就愿意说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后者竟还认真想了想:“若是先前,你问我也答不出来,若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告诉你。”
但如果谢书台真要向他表明心意,为免伤了慕艾少女的心,他也不介意告知一二。
这说辞终于让谢书台提起丁点兴趣:“为何先前问就答不出来,现在问又不确定?”
“这是新画。”裴玉斐一只手点在宣纸之上,星黑墨迹印在他的手上,不见湿,已然半干。
谢书台随即明白:裴玉斐这心上人是近来才有的。
“那为何这会儿又不确定愿不愿意跟我讲?”
裴玉斐别过头,声音极小:“这会子内忧外患的,还不至于这么着急确定关系吧。”
谢书台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裴玉斐放下帕子,搓了搓发尾,“好了,可以出门了。”
谢书台顿了顿,终究没有再问。
两人出了城主府,途经揽月楼,却见此地人声喧闹不止,行人大多北去,比平常热闹不少。
“怎么了这是?”裴玉斐被吸引目光,眼顺人流望去,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他只好问身旁的谢书台:“岸止城又有新节日了?”
谢书台也心生疑惑,眉头微蹙:“我也不知。”
想了想,裴玉斐征求她的意见:“看看去?”
谢书台却无看热闹的闲心,她心里只记挂着城防的事:“没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别人的事。”
裴玉斐只好收回目光,正要与她离去,旁边两个女子邀着从二人身旁走过,恰好泄了些细碎的谈话声:
“听说又是卫二公子,说自己对不住少城主,写了一封罪己书呢!”
“天啊,他对少城主可真是用情至深。”
……
后面的声音随两位少女的离去而渐渐落低,裴玉斐下意识看向谢书台,却见她驻了脚步,杏眸淡漠无神,正望向她们离去的背影。
裴玉斐担忧地看着她:“府衙那边的事若着急,我们还是……”
“其实想想,也并不急于这一时。”她抬起脚步随人流的方向远去,“再说,别人都来探我的底了,我若继续躲着,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裴玉斐无法,又不能真的放任她一个人去与卫瑶对峙,只好也跟了上去。
往北没走多远便是刑台,此刻上方放了一个低矮的桌几,桌几上摆满了书籍——按颜色分,应是两类,其中一类谢书台见过,正是最近城中流行的《往事憾》。
心头的不安越发放大。
卫瑶此刻高站在刑台之上,他手上拿着一本《往事憾》,高声宣扬:“没错,我承认了,这本书就是我写的,王?便是我,里面的人物也是以我跟少城主为原型所撰写的!”
才刚一到,这般言论就传入耳中,谢书台心下生寒,差点要直接走上刑台与他对峙。
“先听听他要干什么。”一只手从后方拉住了她,也唤回谢书台片刻神志,裴玉斐像是在解释,“我们刚到,总要先摸清他的路数。”
谢书台点头,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
卫瑶还未发现二人到来,仍自顾在刑台上慷慨激昂地解释自己今日动因:“从前我不懂事,往往行差踏错,惹恼佳人,而今幡然悔悟,无论她是否愿意原谅我,今日该说的、该做的,我都要一样不少地说了做了。”
台下立有人赞他深情,也有女子冷哼一声,怒骂道:“该做的恶事一样不少地做了,去年还在青楼里诋毁人家良家女子!现在倒是晓得错来,还亏得有人捧你的场,如今叹一声深情,便是眼睛挖了去喂狼喂狗,都比这台下赞你好的人眼清目明许多!”
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