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鸟一般5(1 / 2)

颜小芸沿着路的边缘,一步一顿地往前走。

自从颜令秋死后,她已在这条路上走过几百个来回。在此之前,她连手机都不大会用,现在却能熟练地到处寻找白水巷内容相关的帖子。

一开始,网上多是在猜测被害者的死因。同情的有,愤慨的有,恶毒揣测的也有。有的话她看到就难受,但又害怕自己错漏什么预想外的可能性,只能强撑着看下去。颜令秋的猎奇死状被在现场围观的人偷拍存下,见缝插针地四处传播,她猝不及防看见,便又哭一场。

如果她不听颜令秋的劝,每天都去接她下班回家,会不会就没有那天的惨剧了?再不济,不要睡那么早,和她打打视频电话,等她到家,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报警,让她不至于受到这么多侮辱?

她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是怎么泄露的,有人用看不见显示的号码打给她,告诉她,她女儿的灵魂被困在白水巷里,成了厉鬼,备受煎熬,日日伺机害人,永世不得超生。

世事本无常。而遭遇无常之后最危险的,就是说出那句无解的天问。

为什么?

凭什么?

遭殃的为什么偏偏是她?明明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鬼还是半夜来敲门?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真正该死的人?为什么她就连死了,都无法安息?

什么也不为,什么都不凭。运气不好,这就是她被盖棺定论的一生。于是颜小芸的人生也跟着颜令秋一起戛然而止,往后注定只在名为“为什么”的碾磨里打转,哪里都去不了了。

后来真有人在白水巷失踪,她觉得那一定是女儿干的,但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只是恨。恨自己,也恨那个身分不明、面目模糊的人。

而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恨意,颜小芸开始反复做同样的梦。梦中的她来到了白水巷,独自走在幽暗的道路上,背后跟着身分不明的怪物。巷口有张纸,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警告。

她立刻想起了那通神秘的电话,这一定是令秋托梦给她,叫妈妈替她复仇。如果能抓到犯人,她说不定就能离开了。所以,她每次都故意违反规则,在最后时刻回头,想要看清凶手的脸。

但她总也看不清。

朱雀把另几人带来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们一定是来抓走令秋的。

或许是女儿也知道她没有时间了,今天的白水巷,竟然下了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那个无法原谅的,风雨交加的夜晚。

暴雨来势汹汹,狂风尖啸而过,出墙的树枝狂舞着,如同鬼影。头顶的路灯反复闪烁后彻底报废,小巷陷入了一片漆黑。于是颜小芸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就像那晚的颜令秋一样,艰难地前行。她等着穿雨衣的黑影从身后接近她,她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看到那个人的脸。

她竖起耳朵,但声响并非来自身后。

前方传来女人恐惧至极的惨叫,颜小芸顿时疯癫一般奔跑起来,嘶哑着声音大喊:“令秋!令秋!”

她甚至能听见尖刀入肉的黏腻声响,但无论她往哪里跑,都找不到颜令秋的身影。

直到几分钟后,她才听见一声低低的,饱含着绝望的:“……妈妈……”

颜小芸跑出白水巷,踉跄跌倒在地。朱雀立刻上前扶住她,说:“颜阿姨,你没事吧?!”

“令秋她在里面!”颜小芸的眼泪流了满脸,歇斯底里地说,“但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

“没事的、没事的,”朱雀安慰道,“您别怕,都是假的。”她也听见颜令秋的喊叫,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正常的副本通关流程。

褚月识身后跟着的并不是人,而是淤泥一般的纯黑洪水,淹没了白水巷。

就在即将被淤泥吞没的一刻,褚月识的手中浮现出一把冰刃。这是之前程梦岐剜断了颜令秋咽喉的那把刀,上边染着怪物黏稠的血。

指尖搭在锋利的刃口,“卡珊德拉的眼泪”发动,一瞬间映照出了怪谈的本质。

怪谈脱胎于梦主最深的恐惧,换言之,这就是他们心中最不可战胜的东西。这把双刃剑能够杀死进入副本的人,但调转过头,一样能杀伤梦主己身。正像谭子安的怪谈模仿着程梦岐,却无法变成程梦岐,颜令秋藏身于白水巷,但心中最害怕的,仍然是当初那个害死了她的凶手。

一年前,颜令秋死在白水巷的那一天,彻夜下着暴雨,但白水巷副本却是不下雨的。

当褚月识利用特殊能力完成了画龙点睛的一笔,又用“眼泪”暂时剥去了颜令秋的身份,真正的雨衣人便会应召而来,重现过往的噩梦。这一刻,她不再是怪谈,而是过去的受害者。

一半身为人类的觉醒者虽然无法与怪谈抗衡,却能想办法利用根源性的矛盾使怪谈自我崩溃。

“她死了?”

褚月识低着头,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颜令秋对视。面前的场景与一年前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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