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亲戚是这么叫的。”白鹿说道：“对了，长公主殿下很喜欢夫人您送去的白术黄芪汤，赏了一支七宝琉璃瓶来。奴婢在府里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看到长公主殿下赏给小辈东西。”
“夫人做得很好，虽然咱们府里的人情一惯生冷。但是等日头一长，长公主殿下一定也会记挂起夫人来的。”白鹿难得对她一笑，“她还将您这些日子送去的佛经又赐了回来，让您明日去郊外的宝华寺里烧掉，顺便为大公子焚香祈福。”
长公主殿下的脾性着实有些古怪，不过扶京大约也能摸清楚：这位公主殿下不爱事多的人。
话又说回来，她身为一国公主，但日子过得如此冷冷清清，这其中也不知是有什么缘故。
直到一桌饭菜凉透了，扶京还是没动碗筷，雪荔在一旁等得都要饿死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许久，扶京还没有开饭的意思，她也不管白鹿就在身旁了，呐呐道：“夫人，你是不是不爱吃豳州菜了？”
盛扶京这才惊醒，“你自己先吃，我没什么胃口。”
“你吃得惯豳州菜么？”她又转而问白鹿，“想必也吃不惯，让厨房另外送些饭菜过来给你吧。”
“奴婢没有自己的喜好。”白鹿对她道：“夫人想让奴婢爱吃什么，奴婢就吃什么。”
雪荔奇道：“你连喜欢吃什么，都可以改变吗？那你快来尝尝这草鱼，都城人都吃不惯呢。”
豳州做得草鱼味酸且辣，不是白鹿的口味。
可她只是对着雪荔微微一笑，接着动筷拆下一块鱼肉，面不改色着嚼咽入口，赞了一句：“真是爽口。”
在白鹿另一筷子下去之前，扶京已经将那盘草鱼拿开了，温声道：“在我这里，不会勉强让你做事。”
雪荔打岔道：“你们今天背着我干什么了？怎么说得话我都听不懂！我白天就说要跟着一起去嘛。”
扶京往她嘴里塞了个红糖馒头：“听不懂就吃你的吧。”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无声无息的小雨，唯独屋子里笑语盈盈，恍惚间又回到了豳州，大家团团圆圆的日子。
那时候，真好啊。
初秋的小雨只下了半夜，次日又是天晴气爽，雪荔闹着要跟她出去烧香，只好将白鹿留在了家里。
雪荔当年是被卖去了宁州，还好采买她的人家不坏，倒是没让她受苦，只盼望着盛家的其他人也能如她一般好运。
两人说说笑笑着出了府，还是从小东门出去，只是没想到那外头居然还停了那辆马车。
洛茗跟在车旁，见她到了，便对扶京行了一礼，“夫人。”
扶京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不过尚未开口，洛茗已解释道：“今日城里有逆党作乱，长公主殿下不放心，便让我们公子送夫人去宝华寺。”
无论如何，能有个和沈辞单独接触的机会总归是好的，她微微点头，“那么有劳了。”
沈辞今日身着一袭黑缎蓝纹长衫，平白多添了几分肃然之气，与往常那清冷贵公子的模样倒是大不相同。
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看得并不专心，听见动静之后便向她望了过来。
其实嫁入侯府之前，扶京倒时常听说这沈辞的身子不好，是以不常出门。然而见了几次面以后，她却没发觉这人的身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回头得找个由头仔细问问白鹿。
扶京上车之后，便低眉顺眼地坐远了，没再像上次那样自己主动去触霉头。
不料，这次却是沈辞先行开了口，“夫人上次说的张谦真迹，可否借来一观？”
扶京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只接触过几回，只是扶京却打心眼里忌惮他。在此人面前，她最好老实些。
“妾身回去后，已仔细辨过了，”她轻描淡写道：“那并非张谦真迹。”
“夫人过于自谦了。”沈辞抬了抬眼：“你能将他的字迹仿得有十成相似，这世间恐怕无人能辨。”
说着，他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书册，“是我原先有眼无珠。”
他居然在看自己抄录的佛经。
当时横竖也只是在抄录，她觉着沈辞偏爱张谦，顺手便仿了，只当是闲来练习，谁知道会给这沈辞找了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只是那模样怎么看都不成个笑，反有透露出警惕，“公子过奖。”
盛扶京似乎太过惧怕自己了一些。
“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压下心中的淡淡疑虑，沈辞的语气倒是软和了一些，“我有一位朋友，生平极爱张谦之字，只可惜遍寻天下而不得。”
“妾身倒是能仿他的字。”扶京敛眸道：“但公子也说过。毕竟是假，做不得真。”
沈辞默了一瞬，“夫人记性倒是很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盛扶京的眼睛眨得像小蝴蝶：当真？
一副仿张谦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