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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意给这人抓着,有些苦恼地呢喃出声,“放开呀……”
“夫人,夫人。”白鹿混沌的声音侵入了梦境,“咱们到了。”
这声音终于将她拉出了梦靥,然而那只被抓住的手仿佛还有余温,又麻又钝的。
车内的沈确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可这幽暗昏沉的车厢内却还残留着些许他的气息,清洌而幽冷。
白鹿弯着腰立在车门处,神情略有些不安,“您怎么在里面睡着了。”
身子还发着浑,盛扶京一时间没有开口,只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不小心睡着了,是有些失态。来——扶我出去。”
她心神不宁,走路时都在皱着眉头回忆小时候。当年自己的确救过一个性格脾性都十分古怪的男孩,当时是将他带回家里住了一阵子,记忆里,那男孩似乎总是在发烧,神智一直十分不清醒。
可她那时毕竟才五岁,除了方才梦见的那些,残存在记忆里的,也只有几个片段。
一个记得最深的场景,似乎是燕燕因为吃醋,打破了那男孩的脑袋。
另一个……则是自己甜言蜜语的哄他离开自己的家中,可为什么一定要他走,这却是记不大清了。
回去的路上,扶京只是心事重重,而她胸中的直觉亦是愈发强烈——沈确就是那个男孩儿。
可那又怎么可能?!沈确贵为侯爵府的嫡长子,父亲是有功之臣,母亲更是尊贵的一朝公主。他又如何会在幼年沦落为流民,跑到豳州那么偏远的地方,险些丧了命。
再者,她近段时间做得这些诡异梦境,也愈发无法解释了。这些梦……难不成,是未来与过去都发生过的事情?
难道她以后,还真的要步入了那二位夫人的后尘……要死在这侯府里?
还是给沈确活活掐死的!
梦见了自己的死状——这事儿听起来荒诞,可事到如今,扶京却没法再做到视而不见了。一回到锁春楼中,她连晚饭都省了,略作梳洗一番便麻溜地爬上了床,强令自己闭上眼。
无梦至天明。
此后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第四天的时候,夏姑姑差了人过来。原来是嫂嫂连珠送进来了一个小丫鬟进来伺候她。
扶京当时没有带陪嫁丫头,也是一时间在都城中找不到合适的下人,不稳妥的人倒不如不要,如今只当是补上了。
这丫头是豳州的老人,名唤雪荔。当年大哥被那该死的县令老头找了由头治罪,家中所有人四散飘零,难得嫂子将人寻回来。
得见故人,不免心生欣喜,扶京上午写字时,都要比往常更觉行云流水一些。写完以后自己捧着看来看去,有那么一瞬,还真连自己都要错以为那是张谦的真迹。
当天用午膳时,白鹿就已经十分有眼色地让开了位置,又被扶京笑咪咪地唤回来,“以后我近身的事情仍然劳烦你,雪荔原先也是在外院当差的,不管内宅的事情,以后她有不懂的还需请教你。”
雪荔也伶俐地向白鹿行礼,“白鹿姐姐,今日是花神节,听说都城中人有祭拜花神的习俗,那我们也要去吗?”
“长公主殿下念佛,对祭祀一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白鹿转而看向扶京,“午后,夏姑姑会使人接您去府里祠堂祭祖,都是些内宅女眷,夫人跟着一道去便好。”
自从嫁到侯府,扶京还没正经地见过自己婆母一面。
她在饭后特意沐浴了一番,梳妆时不用香粉,只带了个檀香荷包系在腰间,择了一身素色衣衫穿在身上。打扮好不过片刻,夏姑姑果然让几个婆子抬轿来接她。
依旧是白鹿跟在她身旁,穿过小半个侯府,来到气派庄严的祠堂,屋子里已经有人在等着。
这屋子空而大,充斥着香火的味道。一进去只觉得心生敬畏,不由得屏息凝神。
“长公主殿下还没到,那位身着湖蓝色衣衫的,是侯爷的侧室,李夫人。”白鹿低声道:“她性格冷淡,最厌恶虚礼,您不必上前问候。”
好冷淡的一家人。
扶京自然是听白鹿的话,只遥遥对着那李夫人福身,对方微不可见的颔首,便就算行过了礼。
除了这位李夫人在,其余倒是不见旁人。
“沈确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她压低了声音对白鹿说道:“也是这个李夫人所出?她人呢。”
“三小姐是李夫人所出,不过她人不在都城中,自小便跟着侯爷在边关。”白鹿语气一凛,“云夫人到了!”
扶京自然地望向了院门口,只见到一只金线绣凤的云锻鞋子跨了进来,同时耳边听见了‘叮铃’的金铃之声——她的脚踝上,缠着一串儿银色铃铛。
随后便是一股微不可见的幽幽素香袭来,与进来的这位女子倒是相得益彰。
她的容颜甚至不算出色,只是身段儿苗条。远远一看便是细伶伶的一个人,眉尾总是向下压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