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这一声,身后一直在阻拦她的车夫不见了。雨声不停,陈匪照浑身湿透,站在马车前,探身望向里面。
只见谢恒呆坐在角落,入定般一声不吭。陈匪照看不清他,发觉旁边放着盏油灯,却不敢拿起来。
怕它在这场梦里又是什么关键的东西。因而只钻进去,“谢恒,你能看到我吗?”
“陈匪照......”听到他唤。
“我在,”陈匪照一喜,借着那点灯火看到谢恒穿的是蓝衫,有些破烂,胸口那儿的颜色还很深。
“这是.....”陈匪照一愣,鬼使神差地想到他胸口那块颜色深,是因为之前在竹林被刺了一剑,被血染红了吗?
望向谢恒的眼神骤然迫切,她本以为在这参州见到的谢恒,会是许多年的那位,但如今看衣衫打扮,或许是今日曾和她一同去过平兰寺、在竹林遇险的那位?!
“你还好吗?你只是误吸阿芙蓉,见到了幻境。不管你曾见到什么,都是假的!我在这!”
陈匪照见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对她的话丝毫没有反应,便捏住他的手臂,“谢恒!”
“陈匪照.....”
无论她怎么出声,他好像都只会说这一句。
陈匪照眉头紧皱,转身凝视那盏灯,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火焰黯淡了,灯芯也变小了。
“谢子陵,我们得快些出去。”她拍打着谢恒的脸,他的身体非常冷,出了很多汗,“我在这,你先前在幻境里见到我了是吗?”
她不知道当时竹林里,被利剑刺入心口之前谢恒见到什么,但应该和她有关。能让谢恒如此失态,她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走了之,彻底与你分道扬镳了?你这性子,该死缠烂打.....我......”
该不会是死了吧?
陈匪照愣住,气笑。
不得不说是有些埋冤他,今日说好了要去谢家炼造阿芙蓉的地方,偏偏去了平兰寺,被那里的僧人摆了一道,将散发着异香的姻缘符戴在身上。
之后竹林遇险,不仅陷入幻境,还被利剑刺中心口。
如今伤势勉强稳住,人却像丢了心智。要她孤身一人来到梦中寻他,找回神智。
“怎么会这么没用?”陈匪照忍不住要说他,但同时心里也在想,莫名其妙在竹林里被人埋伏,是有谁计划着今日的事吗?会不会连谢恒要带她去平兰寺,这人也猜到了?
对他们二人之事如此上心的人.....“谢致?”陈匪照喃喃。
潇潇夜雨敲打着马车顶。
陈匪照看不到外面景象,好像万事万物都不见,只剩她和谢恒,不远处的那盏油灯。
犹豫片刻,握紧了他的手,“我一直在你身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无声无息。
她该怎么做?
陈匪照看向那盏灯,将它拿起——发觉它明明燃烧着,里面却没灯油。
她尝试拿着灯和谢恒说话,还是不行。
又发现由姻缘符变做的钱袋还在,取下来,和灯放到一起。
没有变化。
像是走到死胡同,陈匪照沉默一会,将谢恒揽在了怀里。
“我本不该这样做,”她叹,让谢恒伏在她肩上,感受到他冰冷的身体,“我已经与你和离,不该做出这样的动作。但谢子陵,不管你之前曾看到过什么,都是假的,我在这。”
她的心揪起来,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这出格的行为让她觉得不安。
接着,感到了湿润。
只见谢恒穿着的衣裳,竟是在刹那间变得湿漉漉地。
“是因为曾在先前的水缸里待过?”如此惊变,陈匪照本应惊恐,却也福至心灵地道出真相。而后想松开他去确定心中猜测,但这时,对方却揽住了她的腰。
“陈匪照.....”
谢恒终于有了反应。
“你缓过来了吗?”陈匪照忍着不去推开他,好像在被他所依赖。他们二人自恢复记忆后从未如此亲近,虽说他也曾逼迫过她与他接吻,但这次却有些不同,陈匪照难得没太大抵触。
“你还好吗?”
“陈匪照.....”他还是会那一句话。
收紧双手,反客为主似的将她抱起,让她坐在大腿上,埋在她肩上。
外面仍是噼里啪啦的雨声,车内灯火昏暗,看不清,道不明。
在陈匪照看不见的地方,谢恒的眼神异常狂热。好像被投进一把火把,烧得人魂肉发疼。
他不会再放开她了,他找到她了吗?她还活着吗?!
他心里急躁,想把她生吞活剥。
而陈匪照,无暇顾及,偏头凝视着那盏油灯——果然没看错,灯芯确实在变小,马车也变昏暗了。
它和这场梦有什么关联吗,如果油灯熄灭,谢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