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抱着鎏金暖手炉。她没有挽发髻,乌黑的长发垂在颈肩,衬得肌肤雪白,红唇妖冶。
“不必多礼。七娘今日又带了个人来,是太医院新来的医女吗?”
她开口,只是简单的问话都能叫人酥了骨头。
“回娘娘,正是。”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夏言贞别无他法,只得认命得抬起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远远看去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是她,二皇子的侧妃,就是李婉栀。那个曾和自己情同姐妹,后来又着人要了她性命的李婉栀。
李婉栀瞧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医女,轻笑一声,问道:“怎么,本宫有这么可怕吗?让你一直发抖。”
马七娘见状赶忙开口:“回娘娘,夏医女是从西南小地方来的,今年才十七岁,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道贵人府里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娘娘天人之姿怎会可怕?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师傅的话让夏言贞猛然回神。是了,如今自己的处境不比从前,必须将那些情绪全部都藏起来,否则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她定了定心思,向李婉栀行了个大礼,怯懦地说:“民女头一回进这么大的宅院,头一回见到娘娘这样如仙女般的人儿,一时紧张失态,还望娘娘恕罪。”
“无妨,念你年纪尚小又是初犯,本宫不计较了。碧心,去门口守着吧,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
李婉栀这话让马七娘有些不解,平日里来请脉或者看诊,都无需避开人,怎得今日这么神秘?
随着婢女们的离开,寝殿里更显空旷,只有李婉栀和她的心腹侍女红袖以及夏言贞师徒二人。
“七娘,我入府也已经两年多了,虽说先前被那人残害滑过一次胎,可如今我也调养了这么久,为何还是未有身孕呢?”此时的李婉栀不复方才的矜贵,言语间充满委屈,着实让人心疼。
“娘娘莫着急,容我先帮您看看。贞贞,你先为娘娘请个脉。”马七娘吩咐道。
夏言贞应声,从药箱里拿出手枕和丝帕,跪在塌前探上了李婉栀的脉搏。
过了一会,她回到马七娘身边,轻声道:“娘娘脉搏平稳有力,身体平安无恙。”
马七娘轻轻瞥了她一眼,又起身上前再次为李婉栀把脉。
“夏医女年纪尚轻,有些脉诊得不得当,还望娘娘莫要怪罪”马七娘说完又转头对着夏言贞说:“寸口脉微,阳气不足。阳虚则阴气乘之,阴盛则寒1。”
夏言贞疑惑地看着马七娘,见对方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当下便明白她的用意,低头说道:“是我医术不精,多谢师父教诲,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李婉栀倒无所谓这个小医女说了什么她直起些身子问马七娘:“你说这我倒是听不懂,你告诉我应该如何调养就成。”
“阳虚则体寒,体寒则不易有孕,娘娘平日里还需多注意御寒,我再给您配些吉祥丸2,日常配合着药膳慢慢调理。”
李婉栀点点头,让红袖记下。见状马七娘也不再多留,起身带着夏言贞告退。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太医院。
眼见四下无人,夏言贞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谜团:“师傅,方才我探了娘娘的脉,并没有您说的那种情况啊?我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马七娘叹了口气,说:“你没错,侧妃娘娘的脉象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如此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问题不在她,二就是有人不愿意让她生。高门大户后宅里的事,可不是我们能沾染的,你以后若是留在太医院,还要记得事事明哲保身啊!”
夏言贞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从来未曾想到李婉栀竟然会进了二皇子府成了侧妃。
从前她与自己同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二人因为都喜欢素雅清丽些的装扮故而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今日一见她雍容华贵哪还有半点从前的影子?
她为何要杀自己?为什么又成了二皇子的侧妃?这一切与朝中党争是否有关,与夏家惨案是否有关?
一整夜没好好睡觉,又紧接着去二皇子府走了一遭,还见到了杀害自己的李婉栀。
这接一连串的事儿让她心力交瘁,眼下只要一动脑子,后脑勺原先伤到的地方便似钝器敲击一般疼痛。
马七娘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是累到了,连忙劝她快回去休息,谁知话音刚落,夏言贞整个人便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