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朱窗半开,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黎府的人已经忙活了好一会儿,但是每个人还是没有丝毫松懈。
屋子里,沈氏正在给黎菀菀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三梳儿孙满,四梳平安喜①。”
坐在镜前的黎菀菀凤冠霞帔,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欣喜,灵动的双眼此时也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沈氏望着镜中的黎菀菀很是心疼,坐在旁边,拉过她的手,“菀菀,阿娘知道你难受,可是你要相信,只要你不放弃,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活着才能拥有你想要的。”
那天后,沈氏怕黎菀菀又做傻事,一直跟着她,如果有什么不得不离开的情况,也安排了五个丫鬟看着她,现在沈氏担心,到了慕祁年的“镇国将军府”,她会不会重蹈覆辙。
黎菀菀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扑倒怀里,终于忍不住了,号啕大哭,肆意地发泄几日来的委屈和不甘。
沈氏红着眼眶,眼眸里都是心疼,轻轻拍着她的背,“菀菀,乖,一切都会过去的,答应娘,既然要好好活着……”
“阿娘……”
黎菀菀把脸埋进沈氏的怀里,她知道这几日阿娘也不好受,天天提心吊胆,就这样阿娘也没对她发脾气,反而一直逗她开心。
几天时间,阿娘瘦得比她还快。
所以……就算是为了阿娘,她也要好好活着。
一刻钟后,嬷嬷担心时间来不及,“夫人,世子妃,吉时快到了。”
沈氏轻柔地擦掉菀菀眼角的泪,“不能改变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把握当下。无论怎么说,今日也是你大喜之日,你也不希望留下遗憾,对吧。”
黎菀菀点头,沈氏拿热鸡蛋给肿没小它多少的眼睛消肿,丫鬟们也麻利的上妆。
她知道今日请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专门是来看她笑话的,所以她不仅不能出丑,还要惊艳全场。
娘亲说的有理,差不掉的污点就算了,但不能再让第二个污点产生。
门口响起敲门声,黎千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沈氏最后抱了抱自己的女儿,将团扇递给了她,“去吧。”
黎菀菀接过团扇,举起挡在面前,嬷嬷扶着她出门。
黎千尘见黎菀菀安安静静地,似乎接受这个现实,很是心疼,也松了一口气,他相信黎菀菀去的决定不是火坑。
黎千尘拉着黎菀菀,缓缓地向花轿走去,“菀菀,将军府离家很近的,就一条街,想家了随时回来。我们家嫁出去的女儿可不是泼出去的水。”
黎菀菀没有反应,只是手上的力度加大了。
黎府门口,慕祁年早就站在门口,时不时还往里面探,见他们出来,非常激动,唯有悄悄地将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任凭指甲深入肉里。
这一截路,慕祁年度日如年,如果不是手心那细微的疼痛,理智还没完全消失,他早就冲进去抢人。
终于,黎菀菀来到了他面前。
黎千尘将黎菀菀的手交给他,“好好待菀菀,我可是随时回来监督的。”
慕祁年郑重地点头,近乎虔诚地接过黎菀菀的手。
菀菀的手好软。
慕祁年不敢用力,生怕自己抓坏了,也不敢走太快,怕菀菀跟不上。
于是大家就看见新郎官手脚僵硬地牵着新娘向花轿走去。
当慕祁年拉上她的手上时,黎菀菀第一反应,好粗糙。
他的手上有大大小小的茧,有些还很硬很厚,硌得她的手有些疼。
就是黎府干苦力的下人都没怎么糙,难道都是打仗留下的?
黎菀菀突然发现,回来后的慕祁年,好像里里外外都变了,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但皇命难违,只要她还活着,就必须嫁给他,还要做那事。
那事的回忆历历在目,黎菀菀想到他那东西就一阵后怕,那如棍子的般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得想个办法……
花轿向着将军府出发,就像黎千尘说得那样,就一条街差距。
慕祁年还特意绕了原路,带着后面的一串聘礼,向大家展示,黎菀菀在他心中有多么重要。
绕了一圈,慕祁年停在了将军府,如果不是嬷嬷说,再走就误了吉时,他真想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一遍。
待花轿落好后,慕祁年再次牵上黎菀菀手,一起走进将军府。
走向高堂的路,铺着红布,丫鬟们还边走边为他们撒花。
高大魁梧的慕祁年将黎菀菀显得越发娇小,看起来安全感十足,竟有几分般配。
来凑热闹的人发现真的是来对了,如此华丽精致的喜宴他们还从未见过。
郭晴雪嫉妒地看着这一切,本以为三日时间,就算慕祁年许了永不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