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沈长宁自知时日无多，留下一张纸，上面写了两个字“走了”，便离开了兰苑。
晃晃悠悠。
她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人，吃过很多东西。
唯一，让她惊奇的就是东夏那位皇帝。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每日寻死觅活。某次，半妖沈长宁实在看不下去出手，她接住了从屋檐上跳下来的皇帝慕容长青。
“你为什么要寻死？”
“你是仙女？”
半妖沈长宁将他平稳放到地面，胸腔里涌起一股气，气体在乱窜，迫使她咳血不止。
慕容长青哪见过这一幕，吓得赶紧掏出手帕递过去，“仙女，你怎么了？”
半妖沈长宁无力瘫倒在他怀中，还不忘问他，“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想死？”
慕容长青抱着她，心里砰砰直跳，“我只是觉得当皇帝没意思。”
哦，当皇帝确实没意思得很。想到前半生被困在南夏皇宫，为了名利为了长生，失去了所有。半妖沈长宁若有所思，“要不要，和我去云游四海，浪迹天涯？”
慕容长青错愕，脑袋不受控制地点点，“愿意的。仙女。”
半妖沈长宁挣扎着起身，竭力抚平呼吸，伸手揽住他的腰肢，“走，我带你走。”
飞身中，外沿的宫人眼瞅不妙，匆忙跑过来喊道：“陛下，陛下！”
慕容长青前几日接到消息南夏女帝攻占了北夏，想着自己反正不做皇帝，也没有子嗣，不如就把东夏让给她，听闻她还挺贤明的，“玉玺在桌子上，你们派人送给南夏女帝沈长宁，就说，东夏皇帝慕容长青自愿退位，献出国家，希望她爱护东夏的百姓。我要和仙女走了。”
说完。
半妖沈长宁带着慕容长青飞出了皇宫，飞向了天际。
“仙女，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慕容长青只是憋不住心事的，隔了两日就问出来。
“不是。”
“我知道了你喜欢我，不好意思说吧。”
半妖沈长宁说来也奇怪，和慕容长青相处两日，居然身体有所好转，“你想多了。只是，我观察你几日，发现你一心寻死，同情你。你和少年的我很像，所以，我才带你走的。”
慕容长青堵住自己的耳朵，“我不听，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怎么不带别人走。”
半妖沈长宁语塞，行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就这样。
他们度过了许许多多的日月。
“大夏女帝沈长宁薨了，皇后海月随即服药自杀追随而去。现在继位的是他们长子的第一个女儿，沈鸢。”
“嗯，知道了。”
即使是过了八十年，半妖沈长宁的容貌依旧没有变化，慕容长青已经老得不像话。平时像个话痨的慕容长青顿住，不说话。
半妖沈长宁搂住他，“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放心，你要是老死了，我才不会和海月一样殉情，我会立刻找个年轻的家伙和和美美。”
慕容长青脸色黑了，嘴里嘟囔：“好好好，随你。毕竟，你可是仙女。”
半妖沈长宁绷不住摊牌，“不逗你了，放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相拥中，已是一生。
五年后。
一座澄明的湖泊前，多了一座坟，坟中合葬着半妖沈长宁和慕容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