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抵达时，已然是夜晚。
黑色，是天空的颜色，不见星辰浩渺，唯有一轮明月。明月若隐若现，藏匿在云层中，彷佛披上了一次薄薄的纱衣，看似朦胧有神秘感。
凉城，位于南夏和北夏的交界处。
两军开战，遭殃的是百姓。不少凉城的百姓为了躲避灾祸，已经尽量出逃。更多的，是些老弱病残。就和幽州一般，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不是身上有病就是半截身子要入土。
“顾鹰！”
女帝瞧见顾鹰时，两个人相距不过百米。她顾不上仪态，一路狂奔，跑到顾鹰面前，气息都不稳，“你，今晚就好好呆在城内，哪里都不许去。”
顾鹰茫然。
女帝好不容易抚平呼吸，把气喘昀了，“你今晚有危险。要是去迎敌，必然会受重伤，你会失去一条胳膊。”
顾鹰先是错愕，再是镇定。她虽然不知道女帝是哪里来的消息，或许是算命的？但，女帝从天而降，就远远超出人类的范畴。她稍加思考，其中免不了那位皇后的助力。只是，她左右看看，不曾瞧见那位皇后的身影。
只是心里纳闷。
这里太危险，皇后怎么会送陛下过来，还不陪同，到底是何种缘故。
“此事，恕臣不能答应。”
“本来今晚的部署，就是一支小分队去刺探偷袭，而我会率领三支队伍支援。时间快到了，我得出发了。”
顾鹰的身上穿着银袍铠甲，头发高高竖起马尾，一根玉簪别着。
女帝是因为爱惜人才，才如此看重她，自然是不肯放她离去，“我，不，孤的意思是，命令你，今夜哪里都不许去。顾鹰，你只能在城内呆着。孤，不管你是做什么，总之，不允许出城。”
天纵的英才，要是因此废掉胳膊，才是可恶。
顾鹰穿得太厚重，不方便行跪拜之礼，只能是微微弯腰，鞠了一躬。她眉眼低垂，语气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对不住，陛下，我不听你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女帝拉住她的衣袖，“君就站在你的面前，现在，君命令你，不许走。你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那部分人的命，可惜是可惜了。但，你最重要。他日，杀光敌军，便是为那一部分人报仇了。你放心，那些牺牲的人会被追封，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丰厚的赏赐。”
顾鹰转身要走。
女帝的话不得不放软和，言语中大有哀求之意，“就算是朋友的请求，顾鹰，你留下来，为了我，行不行？”
“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什么人，现在，我沈长宁，求你，留下。”
顾鹰眼里是高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人海茫茫中，是她的陛下发掘了她的光芒，破例让她来参军。现在，她的陛下更是交心，说是朋友。她甚至高兴得想要跳起来跺脚。
只是。
她仍旧是保持了绝对的理智，用力甩开女帝的手，“对不起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过，要去支援，就一定会去。他们是我的部下，可以为国捐躯，但是不能白死。他们的死，得是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而死。而不是，等不到支援，在绝望中死去。”
希望，您能理解。
顾鹰义无反顾骑上黑马，手中扬鞭策马。
连翘赶上来，挡在马的前面，双手展开，昂头挺胸。
顾鹰瞧见好友，满是疑惑，怎么她会和陛下一起出现，可眼下有特殊情况来不及叙旧，“晚点我回来咱们再说。”
有事，也先放一放。
连翘毕竟是学过武术，身形敏捷，翻身上马，坐在顾鹰身后，“我懂你，但，我会陪着你。走吧。”
好友之间，无需多言。
顾鹰笑了笑，一溜烟骑马到了城门口，“开门！”
早早列队等候的士兵们，纷纷追上去。
夜的帷幕，早就拉开序幕。
女帝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看到战争的场面。在顾鹰和连翘走后，她将长安托付给城中守卫，自己则是匆匆赶上城门口，大步流星上了城楼。
月光皎洁。
远远地。
她能瞧见顾鹰那身耀眼的银色铠甲。
光是看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索性拿过旁边的弓箭，对准远处。幼年上学，时常摆烂，但是君子六艺，在射箭这一方面，多多少少，她是学了一点点。加之，她本身就是聪慧，射箭轻松拿捏。
瞄准一名敌军。
她刚想射箭，余光瞥见那个敌军的将士。
这，很难不发现。
顾鹰穿着银色铠甲，已经很耀眼了。
那个人，更耀眼，直接是白色铠甲，手里还提着灯笼。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倒是月色朦胧，烛光摇曳，衬托出他的姿色动人。在一群长相平平的士兵里，就他骑着马，不慌不忙，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