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箭尖到达葫芦上面的丝线之前，海榴的箭已经先一步射中了葫芦。
葫芦受力荡开，上面的引线也随之飘移，程昱的箭尖就射了个空。
程昱和众人的目光都从柳树上移了过来。
海榴扫视众人，盈盈而笑。最后与程昱的眼眸相对，唇角更弯了几分，眸色却冷若寒霜。
坦白说，程昱射中丝线的箭术，海榴也很是佩服。
不过，她虽没信心飞速发箭，还射断引线。但射中葫芦这般大的东西，却是随手就来。
海榴能射箭，有些人倒是听说过，但是亲眼看到，还这般准，实在也没想到。
程昱，本就是因为战功赫赫才破格提拔为将军，回京授勋的。
而海榴，在众人心中，毕竟只是一个闺中小女儿。
因此，众人都有些呆愣，比之方才程昱射中丝线还震惊。
就连一向舌灿莲花的安海公公，也惊得忘了赞美之词。
半天，他第一个回过神，拍了下手掌，叹道：“小姐真是神箭手！所谓虎门无犬子，小姐不愧是威武大将军之掌上明珠！”
安海公公开了口，围在程昱那边的很多人，无论是不是真心，也纷纷附和。
却有位小姐，为程昱打抱不平起来。
“这次不算，程将军重来吧。”
海榴闻言，也笑嘻嘻道：“是呢，我闻听真的神箭手，刮风下雨，也是神箭手，怎么可能被我打扰。想必是一时失手。”
话虽这么说，她却又手执弓箭，然后挑衅地看了程昱一眼。
程昱面上，原本全是冷漠，如今也微微轻笑了下，然后亦重新拈弓搭箭。
柳树上，大多倒都是小姐们的荷包，程昱看了一遍，扬声道：“这只葫芦破了，我再射另外一只吧。”
说罢，他也不看海榴，大力速射，箭瞬间飞了出去。
在众人的眼中，海榴的箭和程昱的箭，似乎又是同时发出，但是，显见这次程昱更快一些，当先射中了丝线。
“啊！”
“啊？”
就当众人以为这次海榴失了手的时候，海榴的箭尖，却直接穿进正往地上落下的葫芦，然后斜斜扎入不远处的地面。
方才，她抢了程昱的先手，这次，程昱有了准备，就没抢的必要，因此，她特意比程昱慢了一瞬，射的是落下的葫芦。
反正她并不是为了比输赢。
她，就是要灭程昱的威风。
射中葫芦，海榴又盈盈看了眼程昱，这次，脸上没了笑意，是显而易见的讽刺。
“还剩最后一只葫芦了呢。”
海榴不等程昱反应，再次拉弓射箭，射向这树上的最后一只葫芦。
这一次，她也射的是丝线，方才已经试了两次手，弓也适应了，方位力度风力也摸准了，虽有些难度，但是仍可一试。
海榴试射成功，箭头正正射断丝线，最后一只葫芦开始坠地。
“哧”“哧”“哧”！
随之，连着响了三声，声音之大，似乎是羽箭穿透了金器一般。
有人去捡了坠落地上的残留之物，众人看清，皆是吓了一跳。
海榴射中丝线之时，程昱竟是连着发出三箭，而且，箭箭直射海榴的箭身，生生把完整的一只箭，射断成了四截。
方才，海榴为了射准丝线，全神贯注，都没留意到，如今看到，心里也是大吃一惊。
这箭身虽是竹木做的，算不上坚固，但是因飞射之势，只怕也和金铁无遗。能射断，准头不说，力度绝非一般人可及，须得比海榴的箭，快上不知多少……
输了箭，若是旁人，海榴定会衷心佩服，并上前试图攀谈一番，询问诀窍。可是输的是程昱，海榴本藏在心里的火，瞬间喷了上来，她转脸，冷冷看向程昱。
程昱在她眼里来看，如今显然很是得意，对她则是皮笑肉不笑，满是嘲讽。
“海小姐射箭，只是为了嬉戏，准是准的，也令人佩服。不过，我们程小将军的箭术，乃是在沙场之上，保家卫国，杀敌冲阵之用。准头之外，要能杀死人才是好箭法！”
程昱身边，一个一看便是西北兵将的年轻人，大声道。
人群哗然，因他提到了“杀死人”，一些胆小的少爷小姐，都被吓到花容失色。
海榴暗忖，这话必定是程昱的意思，恐吓，兼做羞辱。
她心里忿忿，偏偏又觉得自己输了，且是真的被这几句话，戳到了痛处，就狠狠瞪了程昱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海榴走的猝不及防，又飞快，本跟着她的安海公公，都被甩了很远。
……
“小……小姐……”
“做什么！”
心里正烦乱，忽被人扭扭捏捏相唤，海榴回应的口气多少有些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