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娴安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怕,怎么不怕。
但事到如今鬼就鬼吧,谁还没当过鬼呢,本公主冥界仙界都走一遭了,总不能孤苦伶仃的又死在这。迟青这只鬼虽然凶,但好歹现在还没伤过她。赵娴安自暴自弃地想。
见她仍是倔着脸铁了心要缠着自己。迟青轻声叹,坦言道:“虽然方才我是有不悦,但并未置气于你。”
”可...”
赵娴安又欲向前一步拉近距离,他抬掌,一道掌风将剑震落在地,这次得威力相比洞中那此更重,赵娴安竟是直接跌坐在地。
迟青俯视着她,拂袖收手:“我们一人一魂,阴阳两隔各不相合,不该牵扯。”
虽然不疼,但对方此番举动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赵娴安觉得丢人。她一双杏眸瞅着这不讲人情的鬼魂,冷了声,眼眶微红:“谁要和你牵扯。”
迟青闻言淡淡瞥她一眼,以为她如预想中被威慑已经放弃跟随的念头。
正当他跨过地面的剑没几步,那声音再度响起。
“你可以利用我。”身后的人站起,听声音她拾起了地上的剑:“人鬼殊途又如何,就凭我是人,便就是能在凡间比你们鬼方便。”
“我代你与人交谈,你替我驱魂,待事成之后再一别两宽,如何?你先别让我一个人在这。”
迟青驻足。
他回头看向赵娴安,她咬得下唇泛白,明明逆着光眼底却有星沫。
他不知道的是,从遇到她起,迟青就能看到她魂魄纯净污垢的白,无论在哪都分外惹眼,稍微靠近些还能闻到勾人的气味。
这绝对不是好事。
迟青余光瞥见在不远处的树后边的鬼魂,除了那个鬼婆外还有几只其它的死物。与洞中遇到的有所不同,它们身上皆覆着浓重地血雾与怨气,虎视眈眈地窥伺着赵娴安,无不想冲出来饱餐一顿。
迟青能切身体会这种欲念。
他屏息,蹙着眉别过头,藏在袖下的手隐隐紧握。
“别跟太近。”
赵娴安一听这话,明白迟青言下之意是同意同行了。她点头答应,怀里抱着那把在洞府里找到的锈剑,带着这个累赘小跑着跟上迟青。
*
或许因为迟青的缘故,赵娴安鲜少再见到邪物。
林道狭窄崎岖,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
照着宁平月所述的路,待迟青与赵娴安二人到达桃乡镇时正是暮色西沉。
阡陌交错,道上还有三三两两赶路的行人,偶尔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狗吠声。
赵娴安不想引人注目,但又狠不下心来割坏裙袍以遮挡面容,于是只能等到路人寥寥,村里灯火亮起时才往村里面走。
宁平月的家在距离村落较为偏僻小院,远远看去点了盏白色灯笼挂在门口。
迟青先是靠近探寻一番,赵娴安则是在门口观望片刻,然后有些忐忑地敲了门。
“来了。”
应门的是位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眉若翠羽,腰如束素,一双眸子生得如黑色蚌珠,却湿湿地蒙了层水雾,被泛红的眼眶堪堪托着。
“你是?”
她开口声音哑然。
“这里可是宁家?”赵娴安问。
少女怔怔地点头。
“我是受宁平月所托,前来取东西的。”赵娴安直接敞开话题。话音刚落,面前人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以至于连音量都大了不少。
“你是说你见到了哥哥?”少女揪住赵娴安的衣袖,那双眼又要泛起泪花来,就如同受惊的小鹿,那本就哭得憔悴的脸惨白。
赵娴安称是。
少女泫然若泣,又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礼数不周,于是松开手用衣袖抹了泪:“天潮地冻的,姐姐快快进来。”
身后的迟青摇头示意赵娴安屋内并未感知到旁人,赵娴安也就安心地跟着少女进屋,迟青紧随其后。
邀客人入座后,少女熟稔地摆放好茶具,给两个杯盏掺茶:“家里只有粗茶,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赵娴安捧着茶,手一下就暖和了,不由舒坦地呵了口气。
迟青则站在屋子正中央,环顾着四周简单整洁的铺陈,寻觅着哪里会是宁平月放洞府结构图的地方。
她在赵娴安旁边坐下,自我介绍道:“小女名叫宁向晚,宁平月正是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