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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皇上已经下旨把乌香事宜交给张阁老全权处理,阁老为人严谨,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插不进去人手。”姜怀单膝跪在睿王府的书房里,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自家主子,怕因为自己办事不利惹来迁怒。
可周瑾谦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生气,他颇为耐心的听姜怀说完,也没什么表示,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慢悠悠的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檀木盒,从里掏出一块乌香,毫不吝啬的掰下一大半后搓碎了放在烟枪里点燃,那甜腻的异香瞬间飘得满屋都是。
等他满足的抽了一口后,才在吞云吐雾间慢慢开口道:“不急,阁老虽德高望重,但也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他管得了自己,可管不住别人。银子人人都爱,谁会在一座金山面前无动于衷,就连我父皇不也舍不得把乌香彻底禁了么?日后总会有机会的。”
“是。”姜怀应了一声,他有些闻不惯乌香冲人的甜腻,只能垂着头,屏着气继续呈报,“另外,永安侯府的赵侯爷给咱们府上递了一张拜贴,说有事想请王爷帮忙。”
“找我帮忙?”周瑾谦懒懒的倚在榻上,嗤笑了一声,“这赵侯爷怕不是年纪大了,昏头了吧?他不去找他那位贵婿,怎么求到本王头上了?”
“这侯爷没有说,不过属下倒是能猜到一二。”姜怀微微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卢永祥的夫人是永安侯夫人的嫡亲妹妹,这回卢府被抄了家,那位卢夫人怕是也要被株连,赵侯爷应该是受夫人所托,想求您去皇后面前讨个恩典,放他小姨子一命。”
周瑾谦听完,眉梢微微一挑,轻笑道:“怪不得会求到我头上,这忙可不兴帮啊。如今卢永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避之不及,生怕扯上半点关系,傻子才会主动往上头凑。不用理他,他若是再来,就说本王旧疾复发,不宜见客。”
“是,属下明白。”姜怀说道,“不过这次孙氏走私案闹得这么大,安王却毫发无伤,还真是怪可惜的。”
“谁说不是呢?就差那么一点……”提起这事,周瑾谦也心塞的厉害,他自是知道他那位兄长在走私案里受贿之事,之前不说,不过是看在乌香的税收上大家都有的赚,可如今东窗事发,偏偏卢永祥被灭了口,半点罪证都牵扯不到安王府头上,就算有人心怀疑虑,谁又会真的指着安王的鼻子骂他是同谋?
“唉,罢了,我哥手脚快也是他的本事,下一回可不见得有这般好运了。”周瑾谦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沉浸在乌香惑人的香气里。
姜怀跪在榻前,看着睿王一副□□的样子,想劝又不敢劝,他不知道乌香到底是个什么极乐世界,只知道王爷的用量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劝道:“王爷还是少抽一点吧,太医也说了,乌香不宜过量,怕是会有伤尊体。”
周瑾谦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斥道:“多嘴。”
姜怀立刻闭了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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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可找到了?”
安王府里,安王疲惫的支着头,看着桌前跪着的陈易问道。
陈易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属下派人去卢府找了三四次,可半点账薄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卢府的书房也烧的只剩下了灰,就连江大人的府上属下也派人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周少衍没有动怒,只是烦闷的骂了两个字:“废物。”
陈易不敢触霉头,只能把头更低了下去。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连浮动的光影都凝滞在这窒息的空气里,反倒衬得屋外的哭声更加闹人烦。
安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娶的王妃一个比一个不中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他惹事。
若说前几年,安王还有点惜花爱花之心,可自从王妃新婚夜暴毙,以及狎妓被斥一事,这方面的心思已经淡了不少,更别说周瑾谦去年还晋封了王位,与他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这赵侯爷居然还敢不知死活的给睿王府递拜贴,真当他是瞎的吗?
想起这事,周少衍就一肚子火,这永安侯求人居然求到周瑾谦头上,这会儿那小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耻笑他呢。
“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用都没有。”周少衍烦躁的拿起桌上的镇纸朝屋外扔去,“要哭丧回永安侯府去,别在本王跟前碍眼。”
玉碎的脆响惊得门外哭啼声一滞,随即化为压喉咙里哽咽,抽抽搭搭的听着好不可怜。
可安王现在没那怜香惜玉之心,只让人赶紧把人给弄走,还顺带警告道:“告诉王妃,让她那个墙头草的爹最近安分点,本王帮不了的事,指望老五就能成了,当他是什么天兵天将呢?他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本王不顾情面。”
下人躬身应着去了,没过一会儿,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陈易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他也被那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头疼,这会儿安王提起了五殿下,他心思一转,犹疑的问道: